本来陈牧一肚子火,可见到瘸子的时候火气又没了。
老伙计被打得很惨,灰头土脸的,瘦小身形看起来好像又老了几岁,其实他才五十多岁,看起来却像七十。
陈牧心想,老霍这辈子不容易,十几岁当兵,从将军到奴兵,又从奴兵到将军,受了多少苦多少难,能活下来就是个奇迹。这次西进,战略撤退,经过连续几场恶战,老伙计被十几万人追杀,一边跑还一便安排百姓撤离,并焚烧城市,这么一折腾,瘸子的兵差不多也打没了。最后就剩下几千人,在张邯的帮助下且战且退。
又见到曹讼,曹讼说本打算守在焉耆镇,后来他判断陈牧可能来不及支援二张,于是他做主带兵杀了出来。
将在外,很多事都要自己审时度势,对此,陈牧并不怪罪曹讼,甚至还暗暗感激。如果他不来帮忙,或许二张就撂在这里了。可是曹讼急行军赶到这里,劳师远征没有休息,战斗力严重亏损,并没能发挥玄甲第九师的真正实力。
而公孙雄已经是瘸子手里最后一张牌。在最关键时刻,公孙雄杀了出来。给大家解了围。至于追杀被埋伏一事,瘸子说,事发仓促,一开始并没特意叮嘱公孙雄追击多远。他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埋伏好,并且完成任务,已经算是有功,就不要再惩罚他了。虽然损失了不少人,可装备还在。只要铁甲在,我们就不担心守城作战吃亏。
随后陈牧在铁门关视察一圈,对这里颇感失望,铁门关其实并不大,关墙低矮,几名训练有素的士兵叠罗汉都能爬上去。这里设施陈旧,边角处还有多处坍塌,到处都是灰蒙蒙的,城墙上的裂缝足以借力攀爬。
陈牧坐在老旧的关门楼中,看着历史遗迹,石头地面已经被人踩得圆滑,不由得伸出脚,在地面上蹭了蹭。突然叹了口气:
“阿兰朵这个老狐狸是真的难缠。怎么才能先把他弄死呢。只要他死,匈戾人就没那么可怕了。”
李道正建议道:“牧王带来很多毒药。不如先投毒,然后再放弃焉耆。”
陈牧想了想:“破坏水源,是双刃剑。”
想到投毒,陈牧心中突然冒出一个邪恶的念头——病毒。
可很快他又把这个念头打消了,这招太损,伤敌十万,自损一城,搞不好自己也要撂在里面,这实在是同归于尽的做法。
陈牧袖子一挥:“撤军吧,铁门关和焉耆镇我们也别守了,集中兵力去交河城。”
瘸子道:“敦煌呢?过了铁门关,可就是敦煌了。不过是三日的路程。”
陈牧想了想:“我在敦煌留了不少粮食和武器。通知秦清泉,封闭城门,满城借兵。告诉百姓如果不上城抵抗大家都得死。为了能让秦清泉更好控制局势,让顾长松、詹启光、顾忠林、梁冠、华允带领一千铁甲兵赶往敦煌。”
想了想,又道:“让马胜也去,他手底下有几个能打的。”
“喏。”
“等等。”
“怎的?”
“马胜不行。”陈牧皱眉想了想:“我担心他可能在关键时刻反水。毕竟瘸子的部队在蔚城罪孽深重,我不相信他们心中没有仇恨。还是算了吧,让公孙吉去。虽然公孙吉是鲜卑人,可早已与中原融合,还是自家人用着放心。”
“他是鲜卑人?”
“嗯,他父姓元,老祖宗姓拓跋。”
——
陈牧带着不到两万人,不紧不慢地往回走。
走着走着突然改变想法,最后咬着牙决定向水源投毒,为了防止误伤百姓,把附近居民全部带走。其实人也不多,全加在一起,也不过一千多人。
阿兰朵的大部队距离交河城还有五日的距离,距离焉耆水源也需要一日。为了能让阿兰朵“准确”喝到毒水,陈牧使了一个小手段。他把毒药藏在死马肠胃之中,丢入水源,让毒液持续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