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门,百官和皇帝皆在高高的城墙之上,要看下面的比试。禁卫营骑射获胜,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是李二下的黑手,越王营根本连一匹合格的战马都没有,能赢才是见鬼了。不过也有那种喜欢拍马屁的官员,揣测着皇帝的心思,提前开始恭贺皇帝。
“十里长街,一刻功夫便到,禁军不愧天下第一军。越王便是再聪慧,在此等强军之前,也只能甘拜下风。”
拍马屁也讲究水平,这人说的就很好。禁军中有李二的百骑,可以说是他的亲兵,夸他就等于夸李二。且不是那种拉一踩一的夸法,对未来可能成为皇帝的越王也留了一线,可以说是八面玲珑了。
可惜,这句夸赞听在李二耳中却和当面嘲讽无异。一众将军也是以看傻子的目光看着这位,让他有些糊涂。怎么了,那句话不对,怎么就拍到马蹄子上了,确实是禁卫营的百来人先到朱雀门啊?
李二走到城垛边上,凝目看着远处跑来的两只部队。越是靠近,就越是看的清楚。居上临下,两个部队的状态更是一览无余。禁卫营稀稀拉拉,战线拉的很长,而越王营阵型不散,人员不乱,依旧保持匀速前进。
一直缠绵病榻的秦琼这一天都出来了,看得出兴致还颇高,眼睛一眯,冷冷道:“颇有几分陛下当年百骑破十万的威风,当真要放去江南道?微臣可不希望仅剩的风烛残年,还要看着江山破碎,不得不披甲上阵。”
此话一出,就知道秦琼是个铁定的留人派。越王若是平庸之辈,放出去也无妨,但今日一看,且不论政事如何,就凭这个练兵之术,他也能成为一方霸主。经历过隋末乱世的秦琼,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内战再度爆发。
李二苦笑一下:“满朝文武,不及叔宝之实。朕又何尝愿意,只是青雀志不在朝堂,又以大功求去,强行留下,朝堂之上少不得一阵聒噪。”
秦琼又说道:“可是那出海之说?荒诞可笑!不过遮人耳目的借口而已。以臣观之,越王亲自练兵,颇有勾践卧薪尝胆之志。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到了那时,就不是出海,而是北上了。”
以唐朝人的眼光,自然不会认可什么出海之说。普通人都认为越王出海是为了宝藏,上层的人更是各种阴谋论。秦琼以历史的角度出发,看到的自然是将来江南道必成祸患。
李二沉吟道:“江南道朕已令百骑多方查证,皆与越王无甚关联。听闻越王将出阁江南道,当地官员也是反对,甚至暗地里串联表示,怀疑是朕派去瓦解江南士族影响力的。”
见李二几度维护,秦琼不再多话:“陛下既有定论,臣亦不敢多言,不过对越王封地的监视,必须加强。”
自知时日无多的秦琼倒是什么都敢说,完全不在乎这是在掺和天家事宜。可是李二目前也有些纠结,即舍不得李泰的才华,又被李泰有意无意漏出来的政治理念吓到,更何况承乾在青雀的调教下变得越来越像一个皇帝,完全没有必要更换。
至于青雀,是放,还是留?放了,可能是纵虎归山,也可能是圆其美梦;留着,可能是承乾的好帮手,也可能重回一年前的状态,两人争斗不休,甚至可能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李二和秦琼的一句话,让那个马屁文人震惊不已。啥意思,越王不仅没有输,而且评价似乎还高的离谱?陛下和秦琼都是沙场老将,他们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没错。越王练的兵,还有啥奥妙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