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霜就像是把方才所言全都抛到了脑后一般,很轻盈地站了起来,方一推开了紧闭的房门,一鼓激荡的风流就袭了过来,吹得流霜身上的道袍斜飞了起来,似乎连人也要腾空随着风儿向天空飘去一般,一道炽白色的闪电,恰好在瞬间炸落了下来,流霜那张晶莹剔透的俏脸显得那样的惊惧。</p>
桌上的油灯也爆出了最后一丝光亮,一个倒伏,旋及陷入了黑暗之中,我听到了身畔传来的低呼声,想也不想,大步窜出,凭着灯亮时我最后看清的方向,我下意识地就伸出了手,紧紧地拽住了她那发冷的指掌。“别怕,就是打雷而已。”</p>
啪的一声,门又再次合下,尖啸的风儿似乎又在瞬息间隔住,我就站在流霜的身前,牵着她的左手,而她已经随着房门的关闭,身子面对着我,灯笼里的光亮显得暗淡许多,可透出来的暖意仿佛在流霜的脸颊上抹上了一层魅色。</p>
流霜的纤手还在我的掌握中,她微微地仰起了头,似乎想要看清我,又像是在躲避着什么。我就那么瞅着这位表面上坚强得连战场那种血与火的考验也无法让她退缩的小女子,这一刻,她内心展露出来的,不加以掩饰的脆弱与悲伤,就好像是有人拿起了千斤巨椎重重地在我的心口处,恶狠狠地砸下。</p>
“流霜……”我张开了嘴,可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似乎是有人拿着一把机关枪塞进了我的嘴里边堵住了我的喉咙。流霜只是安静地看着我,屋外的电闪雷鸣与屋里的暧昧仅仅就隔着那么一层薄薄的门板,仿佛是把天与地都完全地分割了开来。</p>
“我这人嘴笨,不太会说什么花言巧语,你也知道,我也就只有胡扯瞎掰这点能耐,其实有些事我心里边也隐隐觉得有一些什么的,这个,你知道我这个人就是有点那么个……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紧张,我紧张得就像他妈的个初一年级的小屁孩。</p>
流霜那原本轻扬起的黛眉渐渐地回落了下来,原本凉而显得发僵的手指似乎无力地在我的大手中软化,她的目光闪过了一道光,夺目得甚至让我有种流星从我的心湖表面划过的错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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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霜没有说话,娇俏的脸颊微微一垂,似乎像是在认同我的话一般,我傻愣愣地就这么拉着她的手,呆呆地瞅着她,心里边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流霜也由着我牵着她的手,半依在我的胸前,也没有说话儿,俏脸在昏黄色的灯火下半遮半掩,反倒添了几许的羞色,长长的睫毛下边,双眸透出的微光,就像是在与灯光争辉一般。</p>
我只觉得自己好像憋了一肚子的话,可就是不知道该从哪儿起头,屋外的电闪雷鸣还有那已经敲击在地面的雨滴声跟我的心跳一般,欢快而又显得那样的杂乱无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是一瞬,仿佛是过了一个时辰,不知道何时,灯笼里的微光微微一绽,收拢了去,一切隐入了黑暗。</p>
我与流霜的气息仿佛交缠在了一起,谁也不愿意说一个字,哪怕是呼吸重一些,都会打断此刻的安宁一般,借着黑暗,我的另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了流霜的纤背上,闭上了眼睛,嗅着那头已然在我的鼻前被呼吸撩动的青丝。</p>
令我没有想到,嗯,或许说令正沉迷于从没有过的默契与温馨的我和流霜没有想到的是,借着风雨和雷电声的掩护,流霜和我都被捏着个灯笼,肩挟着伞,歪着脑袋推开了房门的闲云那猥琐而吃惊的表情给吓得一哆嗦,贼眉鼠眼的模样让我很想一大脚揣过去……</p>
“啊嚏!……姐,刚才你们在干吗?!”闲云坐在草席上,外衫已经脱去,流霜正在替他拧着外衫的下摆,这话让流霜一呆。我表情就像是深山中的岩石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没干什么,就是在躲雨!你没瞅见这雨下得这么大吗?”</p>
闲云一副信你才怪的表情,歪头瞅了一眼流霜,流霜的表情些得有些狼狈,看样子还没能从刚才的尴尬中摆脱出来,见闲云那副模样,恶眼眼地瞪了一眼回来:“看甚子,想自个来收拾衣服不是?”</p>
闲云赶紧摇头,回头看向正在专注地观察着油灯灯芯的我。“当我啥也不知道?灯都灭了也不点火,我在外边叫唤了那么多声也没人应。”闲云很是有些愤愤然,直勾勾地瞅着我言道。</p>
我除了发呆装傻还能干啥?大言不惭地告诉闲云,我跟他姐纯洁得像是两个未满半岁孩子的友情?还是跟他说刚才看到我跟他姐在门边那种暧昧的姿势只不过是在练一个高难度的舞蹈动作?</p>
平时嬉皮笑脸的闲云也难得正经了下来,清了清嗓子:“姐,我是咱们霍家唯一的男儿对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