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慕云乱小人作祟上</p>
要面对现实,可现实又是什么样子呢?原小生甩手离开后,张慕云一阵恼火后,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一个乡镇党组书记,具体地说应该是一个正直的乡镇党组书记,要跟他这个县委代书记一起面对什么样的现实呢?</p>
在政界干了这么多年,张慕云自认为还算是一个比较务实的干部,而一个乡镇党组书记嘴里所说的现实,却让他有些不敢去面对。在他内心中甚至隐隐地觉得,这个国家,这个执政党已经到了濒临崩塌的边缘,贪污腐败、官商勾结、持枪凌弱几乎是无处不在、无时不在。而究其根源,几乎已经到了让人不敢做进一步的分析的地步。</p>
无形的关系网络,就像是一只巨大的黑手一样操控着这个社会所有的一切,各个领域无一幸免。而官场已经变成了这个无形关系网络的窝点。所有的游戏规则,无论是潜在的,还明白的,在这里都会被统统打破,真正的游戏规则只有一个,那就是遵循强权者的意志和利益。</p>
想象一下,这是多么可怕的现实啊!谁敢去面对,谁又能真正地去面对?张慕云自认为不行,同时认为跟他一样处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没有一个人能行。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随波逐流,要么销声匿迹。而销声匿迹就意味着出局,出局便不再拥有这一梯次的权力,做一个跟普通人一样,任人摆布的弱者。这样虽然免受了良心之苦,却实在让他们有些不甘心,那就干脆就选择随波逐流吧。起码这样还能保住自己的既得利益。</p>
——被人唾骂的走狗虽然名声不好,但总比流浪街头,任人欺辱要强的多吧。</p>
然而良心的谴责,还是让张慕云不得安宁。他以五十岁开外的年龄,赶上最后一班车,走上县委书记的位置,虽然跟他平时工作作风比较稳重老练有关,但也绝非是什么偶然和机会,而是他用实实在在的二百万元,从市政法委书记王光禄那里交换来的。而他自己这么多年来,在副职的位置上撑死也没有积累下来这么多的财富,有一百多万是他从银行里,通过不正当途径,转手暗暗借贷来的。</p>
他起初的想法,就是想用这借贷来的一百多万元来实现自己的政治报复。然而当他真正走上这个位置的时候,他又开始胆怯了。他胆怯贷款给他钱的银行行长,会突然反水,把他贷款的事情说出去,或者帮他贷款的人不守信用,用这件事情要挟与他。尽管他把这件事情做的非常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但还是有些担心。由此而还钱就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他想尽快把这个窟窿补起来,以防有人趁虚而入。</p>
要补上这个窟窿,就需要大量的钞票,他不会生产钞票,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干部提拔来完成这件事情。当然他还算有些良知,对于县里重要部门领导的提拔,绝不会收礼。比如对警察局副局长马万里的提拔,他就没有收过马万里一分钱。当然,凭他对马万里的了解,也知道马万里拿不出几个钱送他。他还是在常委会上把马万里提了出来。</p>
他所能做手脚的就是一些不重要的部门和职位,比如湾子乡政工书记。张锁成来找他的时候给他拿了十万元,意思是想要乡长的职务。考虑到原小生的感受,他没有答应。张锁成只好妥协到了政工书记。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些担心原小生那个死肘子会给他找麻烦,不过面对那厚厚实实的十沓钞票,他还是动心了。</p>
如果换了别的乡镇党组书记,张慕云是不会跟他做任何商议的,直接任命也就完事了。张慕云之所以如此忌讳原小生,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原小生的外公,那位已经九十多岁高龄的革命前辈。孙一民当县委书记的时候,曾经三天两头往原小生的外公家跑,后来县里的头头脑脑都跟着跑,而且闹出了跑去挨了骂,便高兴的四处吹嘘的笑话。他这个县委副书记自然也少不了跑了两次,也因此了解到,县里关于原小生外公的传言,和当面喝骂孙一民的事情,绝非子虚乌有。</p>
那位已经九十多岁高龄,身板挺直,声如洪钟,像山东大汉一样的老人,至今让他记忆犹新。从原小生外公的身上,他真正体会到一个革命老前辈那种与生俱来的硬气和正直。然而再硬气、正直的老人都会护犊子。他要是把这位老爷子给惹毛了,估计也难免要落下和孙一民一样的下场——一个电话就让他心惊胆颤。</p>
不管是先天遗传,还是后天影响,从原小生的身上,张慕云能够真真切切地看到老爷子的影子。这个年轻人让他实在是太头疼了,他自认为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这小子还是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甩手离去。</p>
这是摆明了给自己这个县委代书记难堪啊。连一个小小的乡镇党组书记都敢给自己难堪,这要是传出去了,让自己今后还如何面对下面的干部,还如何牧养一方百姓?即便你外公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如此不把老子放在眼里吧。</p>
张慕云越想越生气,嚯地一声站起来,快步走到办公桌跟前,抓起电话就要给临时组织组织部工作的谢维东打电话,让谢维东把先把这原小生这小子停职再说。电话都提在手中里,张慕云又犹豫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