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少年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蝶翼下他有着一双蓄满流星的明眸。有着说不出的桀骜不驯,却又异常地明朗阳光。
面对他的问题与剑,谢微尘毫不变色,有条不紊地回答:“谢微尘。言身寸谢,微若尘埃的微尘。你呢?”
少年勾起了淡淡地笑痕,无视了谢微尘的问。无辜地眨眼,接着问道,“你不怕?”
说着将缡天剑靠近了谢微尘半分……
“怕。”
冰冷的剑光被谢微尘容纳入眼,他淡淡地说了一个字,临危不乱。
少年的笑意淡了下去,平静地阐述着一个事实,“可是我完全感受不到你的惧意。这……也叫怕?”那你让那些真正怕的人,情何以堪。
谢微尘思考了一会儿,极为认真地说道,“是怕。因为我的确怕。”
少年彻底没了笑容。“你……哪里怕?”
他从未见过世上有像谢微尘一样的人。
怕与不怕,惧与不惧。他明明想听到的是“怕”字,可是为什么到了这人的口中,怕即是不怕,不怕是是怕?那他是要说他真的怕呢,还是真的不怕呢?
有趣而复杂的人类……
谢微尘看着少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说:“这里怕。”
谢微尘没有撒谎,他是真的怕。
少年的表情一点点龟裂了……心?可是他还是没有看出来,怎么办?难道要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再塞回去?
不行。这样做不仅他会死,他也会死的。
他问:“……那你为什么怕?”
他问的毫无底气。
谢微尘透过少年俊俏的面容与忽闪忽闪的剑光,道,“我父亲说过,道、是相通的。怕与不怕本无明确的界限,就好像人、妖两族没有具体的分界一样。也就是说,我怕是因为我不怕,我不怕是因为我怕,所以……唔……”
蓝衣少年皱眉,一把捂住了谢微尘的嘴巴,手中要挟谢微尘的缡天剑,也渐渐消散在空气中,他听到了剑上的碎玉又碎裂一次的声音。他知道,这很正常。
人与妖真的没有吗?
答案在他的心里是否定的
如果没有,那原野之上,濒临高山之巅,一十七丈高的沉沦梵塔,又是什么呢?
可是,他并没有打算告诉谢微尘。
阳光撒在谢微尘的脖子上,他感受到了如丝般的温暖。
少年放开了自己的手和谢微尘的嘴巴,无奈地说道,“我最烦别人说什么道不道的,所以但凡在我眼前说过道的道士,都不会出现在我眼前第二次了……”
“你……”谢微尘看着他,突然笑了,奇怪的、偏执的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他想说的是,他不是道人,因而能说第一次也会说第二次的。
“我叫靖安。”少年忽而笑了笑,学着谢微尘的话说:“靖冥的靖,安静的安。”——靖安。
是的。
他叫靖安,他是靖安,世上独一无二的靖安。
谢微尘若有所思了一会儿,问道,“你姓靖?”
靖安满是笑容的脸僵住了,“不是,我的姓我父亲也不清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