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义接到杜月笙的拜门帖是早上八点多钟,从这个时间一直到晚上,他的张家码头再也没出过乱子。而杜月笙的三鑫码头,也正常无比。那些挑事的地痞没了,占码头的舢板船也没了。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p>
皓月当空的夜晚,张家码头调度室内,张宝义大马金刀的坐在中间。接到杜月笙的帖子之后,他立刻写了一封回执。申明公事要在工地谈,把约见地点从张宅改在了张家码头。</p>
如无特殊情况,码头的惯例是夜晚尽量不会亮灯,为的是方便那些做暗地买卖的生意人使用。可张家码头今晚灯火辉煌,所有的电灯都亮了起来,这在一片漆黑之中格外扎眼。不为别的,张宝义就是要让同行们知道一下,自己和杜月笙,到底谁才是根,谁才是叶!</p>
周围暗暗窥探的人着实不少,这是别家码头派来摸情况的。张宝义没打算藏着掖着,相反还故意散布出去了这个消息。他为的,就是让别家来窥探,来观礼,来见识一下他的能耐。</p>
滴滴的鸣笛声响起,一名手下行色匆匆的来跟他报告:“杜月笙来了。”</p>
“他带了多少人?”,张宝义坐在硬木靠背椅子上,脸上是一点表情也没有。</p>
“三个,连带他一共才四个人。”,那手下赶紧报告。</p>
张宝义端起来的茶杯又重重的顿在桌子上:“四个人?他是真傻还是有恃无恐?”,一边说,他一边看了一眼屋子里面。屋子里面满满的都是人,个个一脸凶狠。不管是打手还是码头的工人,里面都不乏烟鬼。整间屋子里面,早已经被厚重的烟幕所笼盖。</p>
张宝义挥了挥手:“都散开,别让人家笑话咱们。嘿,他带了三个人,我要是弄一屋子,岂不显得很没胆子?”</p>
弟弟张宝增点一点头:“大哥,我给你留下几个人用。剩下的,我带到隔壁的仓库里去。仓库跟调度室就隔着一层薄木板子,板子上还不少的缝隙,什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看的明明白白。我们在那儿藏着,要是有什么不对劲,你打个招呼,我带兄弟们一起奔出来乱刀砍了姓杜的!”</p>
张宝义点头同意,然后张宝增开始调派人手。两分钟之后,所有的人都进了隔壁仓房。调度室里面,只有张宝义和站立的五个打手。</p>
“这小子,在耍什么花腔?”,张宝义疑惑愈盛。杜月笙既然来了,干嘛没进屋?</p>
又是一个手下赶来报告:“杜先生说,要先参观一下咱们的码头,一会儿再进屋跟您好好聊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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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宝义一个巴掌扇过去:“杜月笙就杜月笙,干嘛还杜先生?成心气我是不是?”。论理他现在该出去迎一下,可他已经决定跟杜月笙撕破脸皮,索性也就不做这表面文章了,专在屋里等他。</p>
“为个称呼就打自己的兄弟,不好吧?”,一个年轻的声音飘进来,张宝义脸色顿时阴沉,杜月笙来了!</p>
吱呀一声木门打开,长衫礼帽打扮的杜月笙摇着折扇慢慢进来。在他身后,果然只跟着三个人。袁珊宝,连大元,还有英姿飒爽的陈君容。杜月笙的表情很从容,那不像是在赴鸿门宴,更像是帝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