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议,小议。怎么我从不知道啊?”拉尔多慢慢悠悠地问。
“许是想着老师伤口未痊,故而······”
“好了!别故而了,朝中人渐有异心,不正是如此么?”拉尔多尖刻地打断他。
众人顿见窘迫。艾格尼丝说:“亚相每天都来;萨瓦大人隔三天会发来一封便笺,说一说朝会的事。”
“我看了。为什么大选会出现这种势头?按照我的预算,结果应该是十拿九稳的!可现在你们看看,这是七上八下!”拉尔多已是非常生气。
“老师,稍安勿躁。这定是某些小人从中作梗。”拉布拉多说。
“办法呢?如何解决呀?”拉尔多问。
一旁沉默许久的穆塔布拉忽然开口:“大家听说过吗?有些时候两个人分明得的是一样的病,但却要用不同的药剂来治疗。”
拉尔多未置可否,只是看着众人:库瓦兹一脸茫然,雪纳瑞若有所思,拉布拉多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艾格尼丝则静静坐着不答话。
看到这里,拉尔多开了口:“穆塔布拉呀,医术高超,有此一问,他自是心中有对策的。”
“座主谬赞了。我只是想说,各人体质不同,自然对药物的适应力也不一样。我们一直在做的,或许适用于普通君王,但是不是并不适合公主殿下呢?”
“你的意思是,公主殿下不需要我们的帮助?”艾格尼丝问。
穆塔布拉摇了摇头:“并不是,各位也许忘记了。三位殿下之中,先皇对于公主殿下是最舍得放权的了。之前几次巡边,都是公主殿下代表先皇前去。在民众的心目中,公主殿下也是最为关心朝政之人。所以我们的立足点不应该是争取民众,而应该是争取舆论。”
“民众与舆论,还有差别?”拉布拉多不解地问。
“当然,民心如流水反复,今日为我所用,他日为他所用,将希望寄予民众,不妥。但正因为民心多变,我们只要掌控主观舆论,用不了多久,那些反对我们的人会逐渐改观,举棋不定的人会向我们靠拢。收而化之,公主殿下继位,便如座主所言十拿九稳了。”
‘啪啪啪’一阵掌声,拉尔多感慨地说:“后生可畏呀!此论新颖,但别出心裁,我看可以一试。”
雪纳瑞却不急于表态,他接着问穆塔布拉:“那么你觉得什么样的言论能够吸引民众呢?”
穆塔布拉想了想,为难地说:“这需要一个熟知宫廷秘事之人的帮助才行,可我之前···呵呵,只是个制药吏,哪里知道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秘事呢?”
库瓦兹却一拍大腿高声说:“你不知道,那你的上司,司长博美,难道还不知道么?”
众人一愣,纷纷点头称是。博美是皇亲,做司长已有数年之久,论阅历论资本,都不是旁人可比的。艾格尼丝看了看拉尔多,见他微微颔首,立刻会意,连忙走出门去请博美。
不说库瓦兹这边忻忻得意,单说道格薇这几天茶饭不思,只是烦心。哈克玛尔看不过去,要去请拉尔多,道格薇却不许他去,说他正为自己能够顺利继位不顾伤势地忙,自己不能再让他分心。哈克玛尔想想也是,于是只能变着法儿地四处寻觅稀奇古怪的吃喝来逗她开心。可是不管用,她依然食欲不振,一天天地消瘦下去。
这天,道格薇慵懒地坐在花园里,对着大树发呆,哈克玛尔手中捧着一摞账本来了。
“殿下,这是拉尔多勋爵送来的。”
道格薇总算打起了点精神:“是什么呀?”
“是各库的明细账目。”
道格薇接过来,随手翻了翻:“这个给我做什么?他那么懂经济,我可是甘拜下风呀。”
哈克玛尔走近些喃喃自语一阵,道格薇有些犯难:“这会不会有些······”
“殿下,我觉得勋爵此计简直大妙。俗则俗矣,贵在简单易行且无后顾之忧。况且此事只有您来办,大家看着才觉得自然。换成贝亚娜殿下来,大家也不信不是?”
道格薇满意地点点头,喜滋滋地说:“也就只有他能想出这种主意来。”
“那···殿下现在就去?”哈克玛尔问。
“不,不用急,你先拿点儿吃的来。前几天你找来的那种肉糜羹不错,我很想尝一尝。”
“唉,我···我这就去!”哈克玛尔顿时喜上眉梢,一天愁都没有了。忽然,他又想起临走时拉尔多的指点,又走了回来,对公主说:“殿下,您现在还不能吃。”
“为什么?”公主很是疑惑。
“您得饿着去,才像。吃得饱了面色红润,大家不会相信。”
公主想了想,点点头:“那好吧,我们现在就走。”
亚萨斯的手下来报:“殿下,公主要点查各大府库。”
“我的弟弟,你的人又给她想了什么主意?我不妨看一看吧。”
道格薇这边车马已经备好,她只带了护卫,库瓦兹也易容跟随,轻车简从,直奔各大府库而去。
帝国因拉尔多——至少大家都这么想——多方改革,已经很是富庶。其中以格拉莫为最佳。其余莱维图区、阿斯比拉区、那鲁多区、萨斯凯区、撒库拉区,经济都有所好转。这其中,全国四大仓廪,一座在格拉莫区,一座在莱维图,剩下的两座分别在那鲁多区与萨斯凯区。道格薇所要做的,就是前往这四大仓廪点查库存。
一行人先去了最近的格拉莫区。格拉莫是拉尔多起家之地,心腹众多。公主刚一入境,接替拉尔多的格拉莫总督就知道了。他没带着官员去迎接,而是呼吁全区的百姓共同迎接。这一呼吁,响应者成千上万,最后总督都犯了难:这么多人,怎么去啊?最后不得已,他的一个属官出了主意:“主动去显得刻意。我们带领民众在格拉莫官署门前等就好了。”总督一听觉得有理,便号召民众,在官署门前自给自足,等候公主。大家也没有怨言,甚至还摆了几张大长桌做起了食物。
当公主到达的时候,被眼前的人山人海惊呆了。面对热情的民众,道格薇苍白的脸色泛起了一丝红晕。
“大家看啊,公主!”
“公主好美,和拉尔多大人真是珠联璧合啊。”
“公主好像生病了,好瘦,脸色也差。”
“上次贝亚娜殿下来了,摆了许多架子,我一看她就是富贵泡出来的小姐;不像公主,凡事亲力亲为,大帝都格外喜欢她呢。”
“说的是啊,不然能瘦成这样吗?”
听着民众的议论,库瓦兹的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