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注定不平静。议政王,维克托亲王,前格拉莫总督,前枢密院副主席,子爵拉尔多病重,前宫政司司长博美濒死。
自从那次朝会后,女皇经常来看拉尔多,但每次都被艾格尼丝婉拒在门外;而被免职的博美,直接住到了亲王府里。用她的话说,自己爱了一辈子钱,到死了连个说说话的人都没有,不如两个病人一起做伴。
“爵爷,博美女士,午餐做好了。”埃里斯走进温暖舒适的房间,看见拉尔多与博美正坐在极大的软垫上下棋,二人看样子很开心。
“就拿到这里来吧。对了,艾格尼丝去哪里了?”拉尔多意犹未尽地问。
“艾格尼丝给莉兹贝特熬药呢。”埃里斯斟酌着字句回答。
拉尔多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她病了?”
“是,来这里的第一天想要见您,艾格尼丝将您的事对她讲了,说您不方便见,她就有些着急,第二天就病了。”
博美在旁边懒懒地问:“莉兹贝特怎么在这里?”一旁的埃里斯默默退下了。
拉尔多便将之前发生的事有选择性地说了一些,博美听后笑得很开心。
“许多人欲求一妻而不可得,你倒是好,大美人儿主动······啧啧。”
拉尔多讪讪一笑,说:“这里面有些什么尚未可知,不过我目下心懒了,也不想再过问了。”
博美拍了拍他的手:“真打算不问世事了?”拉尔多没有回答,转而看起了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远处的房屋屋顶都被染成了白色。
“艾格尼丝总说,不能让你烦心,你那几个门生来,也绝口不提国事。但我觉得,这不是你的本心。我总觉得你不可能偏安一隅的。”博美笃定地说,她的眼睛里映着头发花白的拉尔多,视线一动不动。
“也许吧。不过我现在只想吃午餐。”拉尔多笑着捏起一颗‘主教’摇晃几下。
博美叹了口气,低声说:“你不可能总是逃避,我不同,已经快解脱了······”
哈克玛尔最近总觉得女皇对他冷淡了。如以前一般的倾心交谈再也没有了,他虽然依旧是显赫的侍卫长,但却只是个侍卫长了。他想找拉尔多谈一谈,但拉尔多遭逢巨变后一病不起了,他看了几次,洒了几滴眼泪,终究还是无可奈何。
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在宫中巡视,哈克玛尔却没有了从前的那股劲儿了,更多时候是漫无目的的闲逛。听着侍卫们从自己身旁经过时的一句句问好,他竟觉得无比刺耳。他忽然很想找个人大醉一场,什么差事,什么指派,都不管了。他打定了主意,就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出宫了。
刚走到门口,他与萨瓦撞了个满怀,看清了来人后,哈克玛尔有些沮丧地道歉,萨瓦也没说什么。他喘着气询问:“陛下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哈克玛尔很有些羞愧。
“你是皇帝的侍卫长,怎么能不知道皇帝在哪里呢!”萨瓦动了气。
哈克玛尔心中本就不痛快,此时也不想再做作下去。他冷笑一声说:“如今谁还认我这侍卫长?”
萨瓦虽觉得有异,但他来不及多想,匆匆进宫去打听,最后终于在花园里的一棵枯树旁找到了女皇。
“陛下!出事了······”萨瓦说了一半,惊讶地发现女皇似乎是魂飞天外了。于是他重重地咳嗽一声,女皇身子一晃,似乎被惊醒了。
“你有事吗?”女皇淡淡地问。
“陛下,博美···因病去世了。”萨瓦不胜悲戚。
谁料想女皇却只是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地问:“何时死的?”
萨瓦忽然就觉得天变得更冷了。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被掌心的粗糙刺醒,他低声说:“就在刚才。”
女皇又点了点头,“人在哪儿?”
“在亲王府。”
女皇转过身看着他:“为什么在那儿?”
萨瓦如实说:“自从博美知道自己病入膏肓,就搬进了亲王府住,两个病人也好做伴。”
女皇冷哼一声,径直走出了花园,萨瓦心寒已极,也不再多说,直接来到亲王府。
军政大员几乎全聚齐在这里,除了加那利以公务繁忙推脱,连克伦勃都来了。拉麦只是送了份礼略表心意,那股子敷衍是谁都能看得出来的。艾格尼丝哭得不行,最后还得埃里斯里里外外打点。看着围了一屋子的门生故吏,拉尔多只觉得心痛。
萨瓦捧了一束黄水仙——博美最喜欢黄色的花。他将有些干枯的花放进花瓶,又摆在博美的遗体前,抱歉地说:
“我们同僚一场,可惜!我费尽力气就找来这些。你不要怪我!”萨瓦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拉尔多在一旁轻声问:
“陛下不打算来看看吗?”
萨瓦身子一僵,不自然地说:“我已经对陛下说了,想必很快就来。”
“哈哈!”拉尔多大笑一声,“您又何必自欺欺人?如果陛下真想来,会跟您一起回来,现在只有您自己,不是已经说明问题了吗?”
拉布拉多的脸色已有些扭曲:“身为一国之君,有失体统!”雪纳瑞没表态,但嘴唇却在无声地蠕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