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方台上摆着的祭祀品竟然是条猫尸。里昂倒抽冷气,不禁后退半步,眼睛干涩发痛,脑袋翁的一声胀大了。
“这是,这是被我打死的那只,那只猫吗?”他发现自己说话也开始口吃。
就在这时候,四下的烛火突然熄灭掉。
黑暗扯动着里昂的神经。
“谁把灯给灭掉了?”他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好像没有人。”女子的语气显出她有些慌乱,莫然握紧里昂的手。
没有人,难道是风?
门和窗户锁得死死的,屋子是不会有风吹进来。甜甜,她的奶奶,和里昂三人都在大厅中间,没有第四个人,谁去动立在四角的蜡烛呢?
“屋子里有灯吗?”里昂强装镇定地问。
“有的。”女子回答,“我去开灯。”但她并没有动。
瞬间里昂的心又抽动了下。失去视觉或许不算是件坏事,但他立即听到意外的声音,微弱的喘息声,在屋子里——不对,是在屋外。
像长跑之后的不停喘气声,明明白白的一个人,正向着屋子靠近。
此时外面忽然狂风大作,窗户隆隆地震动着像有辆火车驶过来,天花板在向宇宙中无限地延伸,周围有种老鼠噬齿的吱吱尖叫声。感觉一种漩涡式的风暴正沿着以屋子为中心,默然地展开抽离灵魂的狂乱横扫。
没有雷声。
“谁在外面?要下雨了。”里昂吃惊地说。
“要来了。”女子的奶奶说。
“谁要来?”
他不想发生什么事,但是又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嘘,是它。别说话!”女子伸过另一只手,过来按住里昂的肩头。她的力气加大了几分。里昂有种想过去保护她的冲动。
说话间喘息声已经飘忽到窗户外面,听起来越清晰了,像蛇一样丝丝地吐信子的声音,像蜘蛛吐丝一样会把人的心绑吊起来。里昂觉得它是在对自己说话。他好像听到无声的哀叹,心里跟着就酸酸的,难受过有十世冤情的冤鬼。
“别信!”女子的奶奶警告地说。
里昂刚想问别信什么的时候,窗子突然被敲打,像敲门的声音,把他吓了跳。
“外面有人?”里昂半信半疑,忽然明白女子奶奶说的是什么。但是,那喘息声真的是人所发出来的。
到底怎么了?是要在大雨来时把人拒绝在门外吗?里昂不信。
里昂打算,如果外面的人开声叫唤的话,他马上就去打开门让他进来。对方也是人,面对如此的境地怎么能落井下石?他想着要是自己在外面的话,女子会不会让他进来?不,她会的。为什么就不让别人进?莫非是关于他和她的特殊关系?
但她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真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糊里糊涂进了个破茶楼,外面还刮起大风。这里荒凉偏僻,竟然还有人来到这儿避雨?
敲打声越来越大。
里昂有按奈不住手脚。
“别动了,都给我放好手脚来。”女子的奶奶再次严肃地警告,她好像看穿里昂的心。
黑暗中她能看得?里昂不信。
他悄悄地放开女子的手,想从她的手里抽出手来,可是女子出奇的大力气,他越挣扎反而越被抓牢。他却不敢做出过大的动作,不敢推,不敢拉,更不敢生气地甩,默默地似只小猫想要从女子的手里逃脱。
可是不行。里昂想了想,忽然又有主意。
“谁啊?!”里昂大声地朝外面喊,但是立即被女子封住嘴巴。
里昂感觉到她的柔软身体贴上来,感觉到她的心跳,还有她的呼吸。她很害怕。她的心像头小鹿狠狠地用鹿角猛烈地撞击他的背。
突然灯亮了。
光华照亮整个大厅。
敲打的声音瞬即停止下来。风也静止了。好像一切没有发生过事情。
只有吱吱的老鼠噬齿声还在耳畔响着。
里昂看到了女子,她和老奶奶站对面看着他。
“甜甜?”里昂发出声惊叫。
他吃惊地转头看背脊,曾经让他感觉到女子的心跳的东西,它还在他的后背牢牢地趴着,紧紧地抱住他,紧紧地缠绕着他。他还激动了好一会儿。
他看到张猫脸。
什么东西啊?我的叉啊,什么东西趴在背上?里昂使劲一甩,背上的东西就飞到地面,趴着不动,毫无生命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