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阳城的城防,突然严格了。听闻是城中混进了北朝的几个流寇,犯了些事情,官兵在城头城尾设下关卡,层层盘查,一时之间惹得鸡犬不宁。
然而没两天,这城防又突然撤去了,反而更加令人惶惶难安……彼时,天锦的身体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就在谢琰携带亲眷离开寿阳的时候,趁着夜色,天锦一行人也乔装改扮,假扮成了谢琰的亲随悄悄出了城。
此番再见,谢琰明显的感觉到天锦看着他的目光里,充满了防备和敌意。只是人多眼杂,他也实在不方便探问。
等离开寿阳地境,回头再看,佳人早已没了芳踪。
竟是连声“别过”也没有……
谢琰举目眺向远处与天幕相连的绵延山峦,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怅然失若。
坐在马车里的谢二,恰时掀开车帘,瞅见他一脸惆怅,不由叹了口气。
“二哥。”
谢琰的坐骑是匹黑马,长得膘肥体健,皮毛被梳理的油光滑亮。乍然被拉扯着阻止前行脚步,躁乱地喷了个鼻响,倒底慢慢将速度减了下来。
“妙妙可是有什么话要说?”谢琰问。
谢二见他坐在马背上英姿勃信挺,眉宇间已恢复如常,好似刚才她所看到的不过是个错觉一样。
她顿了顿才道:“二哥知道我的性子从小就温吞,做什么事情都总是瞻前顾后。从前你时常写信劝我,当活得恣意些,这情之一事,也是讲究缘份的。纵然我与王国宝有缘结成夫妻,却无缘相守白头,缘尽了就当潇洒放手。今日我便将这话归还于你,望二哥也能放下心中之事。“
谢琰不由苦笑。
他的事情,与她的事情大不相同,又怎么能够混为一谈。只是那二人已经双宿双飞,他的确已经成了局外之人。
纵然心里依旧不甘,又能怎样?
如今,他只求她能平安……她的平安就是他的全部了。
谢琰不愿在妹妹面前泄露太多心迹,很快应道:“你不必担心,你二哥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过……妙妙可知京中传来消息,陛下已经准许你们和离,只是那王国宝却不顾颜面跑到谢府闹事,惹谢玄哥哥大为不满,与他大打出手,事情传开龙颜大怒,招他二人进宫,双双受了杖刑……”
“什么?”谢二一惊,眼里微微一闪,“竟这么严重?”
谢琰原本也没打算将这事告诉她的,但一想到,那王国宝受罚之后,伤未养好就急急回了山阴。他们此番回去,指不定会撞上,他是担心到时谢二心软,又被那混账拿话哄住,这才决定提前与她说道说道。
“你放心吧,谢玄哥哥的伤势并不严重。”
谢二胡乱地点点头,心里不免复杂。虽然她已经下定决心,往后与那人再无牵扯,只是乍然听到这样的消息,还是有些酸涩。
这番话后,兄妹二人再无交谈。
马上就要除夕了。谢二心想,她也该回建康与父母团聚了。
此时,已经安然脱身的天锦一行人,正商量着回北朝的路线。
刘裕显然还不知道天锦的身份,听到朱瑾提出让他们同行时,就犹豫了起来。
恰时,采桑的出现,叫他们又改变了主意。
“你是说司马道子那个老匹夫沿途设下了伏兵,想捉拿我们去邀功?”朱瑾微微惊讶。
采桑点点头,目光落在天锦身上,“不错!恐怕公主现在还不能回北国去。”
“公主?”刘裕一愣,顺着她的目光,不解地看到天锦。
天锦虽然对这个身份已不再像从前那样排斥,却还未做好准备向刘裕坦言。不想,采桑虽然见刘裕眼生,但见他与虞美人的几位首领站在一处,说话间便没有设防。
见天锦眉宇一沉,她暗道不妙。
好在朱瑾反应极快,上前一步半边身体挡住天锦,道:“你不必多虑,我们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