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瑾本被她遣去睡觉,现下大约正睡得熟。夏叶躬身垂首:“喏。”
本就睡得不远的朱瑾被叫起来,听得夏叶说起今夜的情况,登时大惊,却是不肯去宫中。她匆匆穿戴整齐出了房门,招手唤来一个下属。吩咐此人绕道去公主府,再从公主府出发,将书信送往宫里去。又另外唤来一个下属,低低道:“三爷昨儿就从外头回来了,赶紧的让他进太守府保护公主。”
下属忙去了。
朱瑾不放心,喝斥道:“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去了流年记,也不能让任何人看见你和三爷的人出了流年记。”
尽管流年记今夜要唱一出空城计,但她不认为太守府就可以内里空虚。
只可惜,人马都被刘裕调走,府里已经是十分艰难了。
锦公主坐在书桌前毫无睡意,朱瑾推门入内。
“公主,我吩咐人将三爷叫来了。想来一会儿就要到的。”
锦公主点点头,“叫来吧,索性不过是唱空城计,也真就用不上的。只是做的这样保密,恐怕沐倾城根本不能得知她的行踪。”
她眸光一闪,“派人盯紧公主府和流年记,一旦有人偷袭,即刻来报。”必要时候,她连这太守府也不能守着的。刘裕在外与公子玄决一死战,她必须要好好保护好小公子,这是他们的儿子,是他们的全部。
朱瑾垂首,“喏。”
这一夜显然是不能睡了。朱瑾劝解她不要担心,先好好睡一觉,她却没能有一丁点儿的睡意。吩咐人将太守府外围的侍卫又加了一层,灭了府中的灯火。
夜色中的太守府一派静悄悄,仿佛里头的人已经睡熟了,也仿佛刘裕带走了兵马,此处实在没什么人了。
自然,胆敢在今夜杀刘裕个措手不及的人,并非为了刘裕的钱财,所为的不外乎一个“权”字。
而,刘裕输了之后,谁会得到他的权利,答案登时立显。
锦公主心中清楚,瞧着屋外漆黑的一片,眸光漠然。
到了后半夜,前方刘裕的消息还未回来,小公子的高烧却再一次发作。大夫进进出出,极力为小公子退热。
索性汤药是早早准备好的,倒也不用小公子刻意等着。锦公主亲自喂小公子喝药,但小家伙却没那么乖,一是不愿意喝药,二是身体虚弱,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喝药。
有嬷嬷拿了专司喂药的勺子来,要撬开小公子的嘴巴,将汤药灌进去。
锦公主盯着那粗硬的勺嘴,皱起了眉头,伸手挡开了嬷嬷,低声哄着孩儿,“娘的小乖乖,你乖乖喝药,爹爹一会儿还要回来瞧你的。他若是瞧见你还没好,肯定要生气的。”
都说严父慈母,没想到自诩为铁石心肠的她,到了这个时候,竟舍得搬出刘裕来吓唬人。
朱瑾站在一旁,脸上挂着一丝苦笑,“公主吓唬他做什么?他这么小,哪里听得懂呢?”
她哼了一声,也是认同,终是舍不得将那汤药灌给小公子。小公子窝在她怀中,一张小脸滚烫,闭着眼睛睡着。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昏迷着,他的呼吸先是轻轻浅浅,到后来竟也有些沉了。
嬷嬷道:“公主,药是一定要灌进去的,耽搁不得。”
嬷嬷是老人,有些话丫鬟们不敢说,她还能说两句。锦公主无奈,亲了亲儿子的小脸,终是将孩子交给了奶娘。奶娘抱着孩子,秋水捧着药碗,嬷嬷便要拿着那勺子来喂。
汤药还未灌下去。
“砰。”
巨大的撞击声,就在此刻响起。声音从主院外头来,震得整个太守府都能听见。
嬷嬷的勺子没能伸到小公子嘴巴里,惊得抬起头来。小公子仍旧沉沉的睡着,这样巨大的声音,竟然也没有惊醒他,或许真的是病的不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