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南伸手沾了些许,放在嘴里尝了尝,便顿时感觉全身发凉。
“完了,全完了!”他呆滞地站立,嘴里喃喃道。
官家的货物受损,可不是漕帮名誉受损和赔钱可以解决得了的。
大盛律令,凡押运重要官货者,货物毁坏,应下狱论处!
江庚在一旁看到崔南苍白的脸色,心中也感到了一丝不安,他也算是官吏之后,对于大盛律令多少有些了解。
他现在还靠图业帮给的几个干硬馒头糊口呢!
他看了看周围众人如丧考妣的神色,迈步上前。
“喂,小子!”魏铁山见状,就要阻拦。
但江庚已经走到了木桶前面,沾了液体放进了嘴里。
一阵咸到发苦,并且发涩的味道从舌根散开,让他几欲呕吐。
“是盐?”
“喂,小子!”魏铁山本来就因为此事独自恼怒,心生愤懑,此时更是被无视他的江庚彻底激怒,他一把攥住江庚的衣领,脸色狰狞得好似夜里破庙中的怒目金刚。
“既然是盐,蒸干了不就好了吗?”
这魏铁山力大如牛,江庚完全抵抗不得。
“哼,说得容易,这可是官家老爷吃的精盐,谁能造的出来!我看你就是来闹事的!”
这盐可是价比黄金的东西,虽然不是稀少的货物,但大盛律令,平民私下制盐乃违法重罪,所有制盐和盐的漕运,都由官家处理经管。
私自染指,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事搞不好,整个图业帮都得玩完,就算江庚能侥幸逃脱追捕,也只能带着“死罪之人”的名号跑路了,到时能不能出城都是个问题,更遑论他还带着个十四岁的妹妹了。
“铁山哥,放了他吧。”崔南从绝望中回过神来,便看到被魏铁山抓在手中的江庚。
“哼!”魏铁山嘴里怒哼一声,不情不愿地放开了江庚。
“你有所不知,那张棕泼的是卤水,这玩意虽然也是制盐的原料,但是寻常私下煮盐的私贩,煮出来的都是粗盐!这盐是精盐,专门供给权贵老爷们的,这一斤精盐,至少能换百斤粮食!”
崔南语气苦涩,“这次怕是还连累你了,出了这事,我们整个图业帮都跑不了。”
“这事是由那张棕做的,我们不能报官吗?起码也能逃过这下狱的罪责。”江庚开口。
“呵,说得轻巧!”崔南还没接话,魏铁山已经开口,“你知道隆安府的盐铁使是个怎样的人吗?恨不得把你骨髓里的油水都敲碎来吸干!管你出了什么事,反正这货是砸在我们手上的,就算他下令追捕昆仑,我们也逃不掉。”
这也是为何那张棕明知毁损官家货物是何等重罪,依然敢来做这事的原因。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事,反正你们是完蛋了!
江庚没有回答,此时他也终于明白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货物被毁,他们整个漕帮都逃不过城里盐铁使的蹂躏,而他别说赚钱跑路了,何时出狱都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