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在钱庄存的金银珠宝钥匙,你且拿了这钥匙去取出里面的东西,然后……”谢如烟的声音越来越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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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姑娘。”安小楼于黑暗和骚乱中握住了那把钥匙,“多谢你如此信赖我,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帮你做好。”只是要怎样做呢?安小楼的眸子在黑暗中闪动了一下。</p>
“住手!”忽然听到楼下一声大喝,紧接着咚咚咚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还有人拿了火把,屋内顿时又亮了起来,安小楼望去,发现是唐尔正带了一群衙差赶来,当头的正是他,他身后站的两个是那瘦猴儿和高壮衙差,楼梯上还有一队。</p>
“都给我住手!”那高壮衙差手一举喝道,“当众聚乱,该当何罪?来人,都给我拿下!”</p>
“是!”那高壮衙差身后爆发出齐齐一声呐喊,只见几十个衙役举着火把拿着官刀便冲上前来,照着闹事的人便要拘捕。</p>
“等等!”这时候一个鼻青脸肿被揍的像个猪头一般的人物振臂一呼,众人仔细辨认,咦,这不是那贾连生贾公子么。</p>
唐尔正故作不识,喝道:“等什么等!聚众滋事,扰乱地方治安,按律当斩!”</p>
安小楼一听这个,心里狂笑,好么,这个社会治安问题就可以被斩首了啊,唐尔正啊唐尔正,你可真会报复人。</p>
“你!”那些京城里来的人包括贾连生和其他的那些公子哥一听这话,都是梗直了脖子,怒目相向。</p>
“不过我们家文大人勤政爱民,一定会好好的查清楚谁是谁非,才做定夺,高捕头,侯捕头,把他们全部带走,关押起来择日审讯!”唐尔正此时的做派,倒是非常的雷厉风行了。</p>
安小楼与他暗地里交流了一下眼神,竖了个大拇哥。</p>
那些公子哥,虽然个个出身苏州名门,又跟在京城里下来的贾连生身后混,却都不敢跟官府叫板硬来,因此一个个嘀嘀咕咕的,却也不得不束手就擒,贾连生虽然横眉竖目的,也知道维护自己家族的脸面,心中暗暗想着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要把事情弄大了等等,便也不再反抗了,只是仍旧拒绝镣铐加身,唐尔正已经达到目的了,也就不管他是否带枷锁,直接吩咐公差们带人走了事。</p>
人一个个都被带走了,原本热闹的观澜厅顿时只剩下安小楼谢如烟老鸨子等几个人,还有满地的狼藉,地板上全是碎盘子破碗儿菜汤等等,那老鸨子从惊吓中回过味儿来,再看看自己重金打造的观澜厅成了这般模样,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p>
“唉哟喂!我养你十几年,到最后你就这般报答我么?”老鸨子哭一声喊一声,声声针对谢如烟。</p>
谢如烟本是性善之人,虽说老鸨子对她屡有企图,多有不好,但是听到这样说,脸上却也挂不住,再者她自小便被卖入青楼,也多亏这老鸨子把她拉巴大,有些时候却也当真如母女一般,因此一来二去,眼圈竟也红了。</p>
“好了!”安小楼厌恶道,“闭嘴吧你!”</p>
“你!你又是哪里蹿出来的有人教没人养的主?不回家抱你自家老婆,确来挑唆我和我女儿的感情!”那老鸨子先是被安小楼的那一声断喝给吓一跳,回过味后又开始哭闹,“我以后可要怎么活哟!”她一边哭闹,一边竟又在地上打滚起来,专往那有菜汤残羹的地方滚,却也晓得避开那些碎瓷片,不多时便滚了一头一脸的菜叶子。</p>
其时,屋内已经聚集了很多来看热闹的青楼女子,有叙娴雅院本门的,甚至还有外头跑来看戏的,这些女子们素日里都是被谢如烟比下去的一二流妓女,原本对谢如烟就没什么好感,此刻见她出了事,痛快的感觉大过同情。</p>
“妈妈……”谢如烟走到老鸨子身边,想要拉她一把。</p>
“你走开!”那老鸨子先是甩开谢如烟的手,又掏出手帕子遮住眼睛,从那缝隙中偷看谢如烟的面部表情,一边也不住嘴的哭闹。</p>
安小楼一看便知这老鸨子是吃定了谢如烟的善良,心里想不能由着她这么胡闹,否则谢如烟再想逃脱这青楼怕是难了,必须趁热打铁,过了这村就难找下家店了。</p>
“你快闭嘴吧!旁人不知道,你自己心里却也没数?”安小楼走到屋子中间,拿手指点着屋内的所有,“你能有今天,哪一分银子不是从这些可怜姑娘们身上捞来的?”</p>
这话一出,倒也触动了那些围观女子的悲苦往事,确实,好人家的女儿,有那个愿意出卖自己的青春和肉体,来做这等下贱的活儿?遭人耻笑一世不说,更多的女子到人老珠黄时,身边连个伴儿都没有,虽然也有极少数幸运儿可以从良,但是绝大多数的烟花女子都是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葬何方的心态,眼见了姐妹们凄惨孤苦的死在床上,葬在乱葬岗,心头的苦闷,却有谁人能知?</p>
“旁人不说,就说这如烟姑娘,她自几岁便被卖到你这里,十数年来被你诸般调教,她人又聪慧,才有今日这份才华,能得人青睐,你却说说看,她为你赚了多少银子?”安小楼越说越激愤了,“奶奶的,你就是躺在罗纱帐里,喝这些姑娘们的血的吧,临了还要卖她们一把,对你来说,她们是不是还不如那一条看门的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