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台上,够资格坐上去正襟危坐着展览的各个军区的大小首脑们,看着擂台上眉目间“脉脉传情”的俩人也开始纳闷,往常这些个瘪犊子们上去,哪个不是二话不说就劈里啪啦开打的,今个这俩人算怎么个事儿?</p>
张浦坐在杜老旁边,头一歪,想和杜老说句什么的样子,却见杜老轻轻的摆摆手,然后一言不发的盯着面前桌子上的茶水杯看。</p>
张浦也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杜老的茶杯,白瓷底儿,杯面上印着两颗水墨松树图,旁边一首诗“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p>
这是很普通的一种茶杯,圆底圆盖,市场售价不超过块儿八毛。但这是中**队的统一用茶杯,不管你军衔大小,一律配发。</p>
当然当你军衔大的已经可以有个办公室的时候,在自己办公室的时候你可以换个别的茶杯,可当你坐到会议桌或者主席台这种公众场合的时候,那就清一色的全得用这种茶杯。</p>
中**队是一个讲艰苦朴素的地方。</p>
杯子敞着盖儿,里面的花茶已经微凉,张浦看到了一只小飞蚁落在了杜老的茶杯沿儿上,正在那儿遛弯。张浦抬手驱赶,小飞蚁受到惊吓呼扇着小翅膀要往起来飞,结果六只小脚没跟上劲儿,脚下一滑,反而掉茶水里去了。</p>
张浦赶忙去端茶杯准备换水,手伸半道被杜老拦住,然后就见那只失足落水的倒霉小蚂蚁,晃晃悠悠的爬出水面,重新登上杯沿,抖了抖翅膀上的茶水,终于跌跌撞撞的振翅而起,朝着主席台右边飞去。</p>
张浦盯着那个刚死里逃生的小东西,不由自主的长吁了一口气,突然发现杜老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老脸不觉一红,讪讪的冲那老头一笑。</p>
或许再冷血的战场终究也不能完全抹灭掉人心底儿那一丝最柔软的善良。</p>
正当张浦准备重新看向擂台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看到那只刚逃出生天的小不点,又再次重蹈覆辙。这次,它掉在了南粤军区司令官刘胜雄的杯子里。</p>
不过这位脸庞黑瘦,鼻梁略微塌瘪的长官显然没有怜惜蝼蚁的心情,眼光淡淡一掠,眉头稍稍一皱,小指尖往出来一挑,再伸出同样黑瘦的食指轻轻的那么一捻之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目光没再多做片刻停留就转向了擂台。</p>
张浦右边眉梢似乎神经质的微微一跳,便也恢复了平静,目光也专注的投向了擂台。一切和刚才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擂台上的人,擂台下的人,主席台后的人都一如平常。</p>
唯一的一点变化仅仅是一只蝼蚁刚失去了生命,一个无足轻重的可以忽略不计的变化。</p>
擂台上的俩人终于有了动静了。</p>
“你看什么?”武大郎摆好架势等了半天,不见沈烈动手却只顾歪着头打量他,忍不住吭了一声儿。</p>
沈烈一副恍然如梦初醒的样子,灿然一笑:“啊!武同志,对不住啊,我常听人说身手功夫好的人,站似一棵松,坐如一口钟。不过武同志的气度沉稳,竟然能站似一口钟,心里着实仰慕啊,哈哈、仰慕!”</p>
擂台四周哄笑顿起,连主席台上的杜老也不禁微微眯起眼睛,笑骂了一句:“这臭小子,嘴巴上从来不积德。”</p>
武大郎一阵气苦,心里不停暗骂自己嘴贱,明知道对方贱人一个,还问什么话啊!懊恼中习惯性的闭了一下眼睛。</p>
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呼”的一声,沈烈的左拳就直直的砸向了武大郎的胸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