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诏此时默然不语,看着桌子上的酒杯不知在想着什么。
倒是曹变蛟来了兴趣,扯着羊腿,含糊不清的问道:“李叔,朝廷不是有粮草,有饷银嘛?”
李元摇晃着杯中酒,只见酒水清冽,不含杂质,一眼就能望到杯底。
可惜人生不是如此,官场更不是如此,辽东大地的军队更不必说,其中龌龊不敢深究
抬起头,李元看了一眼曹文诏,又回过头对变蛟道:“问问你叔,朝廷的饷银到他手上还剩下多少?”
曹文诏双眼微闭,旋即又睁开,抬头去看李元,桌子上铜锅沸水,蒸腾的白雾使得桌子对面李元的面容模糊一片。
“此事不是你我之力能够解决的,”半晌,曹文诏才有些颓然的说到,一句话说完,又将手中杯酒一饮而尽,其中充满辛辣,更有无奈,直入心肺。
“不是你我可以解决的?”李元反问,语气中充满了讥讽,“那试问,是不是就不解决了?当乌龟吗?”
看着曹文诏将手中酒杯紧握,吱吱作响,脸上肌肉不住的抖动,看起来气愤又参杂了辛酸。
李元叹了一口气,挥手让方玉儿与程二妹带着韩宝儿先去休息。
方玉儿神色忧虑的看了李元一眼,叹了口气,与程二妹带韩宝儿出了主屋。
此时不是他们女儿家能够插嘴的。
程虎坐在一边,也不能够去劝,毕竟,兄弟之间,意见不合,还是说开了好。
将杯中酒也一饮而尽,李元看着桌子中央铜盆中沸腾的羊汤,看起来无比美味,就如同现在的大明朝一般,烈火烹油,锅下的炭火却已经快要熄灭,如果没有人去添上一把柴,那么过不了多长时间,沸水就会平复,里面的汤汁会坏掉,羊肉也变成残羹冷炙,无人愿意去品尝,甚至都不愿意再看一眼,最终被丢入阴沟,被人遗忘,或者遗憾。
“我们终究要去做一些事情,尽我等绵薄之力!”李元直起身子,语气严肃,对着曹文诏道:“朝廷的事我们插不上手,但是辽东之事,朝廷真的了解吗?今天一纸令书,能令你我飞黄腾达,加官进爵,封妻荫子,光耀门楣,无上光荣!”李元语调逐渐抬高,冷冷的看着曹文诏。
“然后呢?”曹文诏低声问道,同时低头看着炉中炭火,其中有的碳块已经有些暗淡,不再燃烧。
“朝中诸位大人掌握着你我的生死,一些不了解辽东任何情况的所谓正人?对我等武将指手画脚!”李元笑容透着阴冷,令一边曹变蛟得有些害怕。
“今日加官进爵,明日一封圣旨,就可以将你我调离,或者处分,辽东数年更换了多少将官?曹兄!这块是非之地的诡秘,难道你打算就这样忍受吗?”李元直视曹文诏,一字一顿道。
“今有圣皇在位”曹文诏话刚出口,立刻被李元打断。
“人力终有时,况且,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另一人身上,曹兄,你我将官,睡梦中会安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