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白子继续落下。
“蝇虫泣血,啮鼠满地,吾自一扫而尽,煌煌天威之下,焉得鬼魅逞凶,魍魉作祟?”
杨涟神色也有些沉郁,不知是天气阴霾之故还是心情不好。
“可是功高而震主,散财而聚将,沈阳城一众将官都在他李元手下为虎作伥,相互奔走,收尾相顾,从蒲河至沈阳,从沈阳至宁远,皆有他李元的声势奥援,不论是辽东大族祖家,还是我军守备至参将将官,都有他李元有些许瓜葛。受其恩惠者有之,受其欺诲者众之,千头万绪,牵一发而动全身,大人,说句不好听的,没有李元的命令,整个沈阳城,咱们是一兵一卒都调动不了!”
此时窗外天气越发昏暗,辽东大地的第一场春雨就要来了,远处雷声滚滚,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雨了。
谢罗神色肃穆,一字一顿:“李定国在,则辽东不安!”
话音刚落,轰的一声,炸雷惊起,天地骤然一亮,倏而又急速转暗,直映的谢罗神色狰狞。
啪的一声,手执的白子已经不经意落下,杨涟微闭双目:“总兵官与巡抚不和不止于此。”
谢罗捻着胡子:“不止于此!”第二个字尾音尤其长。
“大人,您来时,在沈阳城下拒李元于轿前的一幕已经传遍辽东,现在李元一派已经是心有戚戚,与李元有疏者皆摩拳擦掌,只待大人一令之下,李元即刻受缚!”
“可是李元终究有功于国”
“大人,王莽谦恭未篡时!人心难测,而且我们只是将兵权取回,此乃天经地义!试问,天底下有哪一位巡抚是被总兵官给掣肘!而且是一个只有二十岁的总兵官!”
啪的一声,杨涟将手中棋子随意掷于棋盘之上:“可是我们手中的棋子不多啊。”
谢罗看杨涟已经意动,随意笑道:“只要大人想,那么随时都有甘供大人驱策之人。”
“章玉?”杨涟双目微眯,念出一个人的名字。
“远远不止,”谢罗摇了摇头:“那李元还以为他手下皆是死心塌地,忠心不二之人,但是人嘛,总是有些偏心不患寡而患不均,我们只要等其犯错到时候有的是机会。”
杨涟站起身子,看着院中已经泼天而下的春雨:“吾堂堂巡抚,对付区区一个武夫,不能以势压人,反而要处处小心,等其犯错”
“形势迫人,非巡抚大人之错,”谢罗叹了一口气。
“不过只要拿到李元手中那只部队的指挥权,那么区区建州,也不过尔尔!”谢罗此时也站起身子,信心十足:“吾已经研究了李元数仗的奏本,文书,甚至是当时的战斗地形,那李元之所以能战无不胜,所凭借的不过是手中的这一支军队而已,其他不过是锦上添花!”
“大拙小窥了天下英雄,”杨涟摇了摇头,并不相信李元是借运气胜之。
“酋奴是英雄否?熊廷弼是英雄否?何为英雄?时势造之!”谢罗嘿嘿一笑:“李元小儿不过是借风而起,那吾等未尝不可?”
院中的风雨愈发大了,杨涟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同僚:“那就静待其犯错?”
谢罗阴阴一笑:“到时候自有国法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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