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尔加河上游,特维尔,匈奴左贤王汗帐。</p>
匈奴人故旧习俗,岁有三龙祠,常以正月、五月、九月戊日祭祀天神,正月“小会单于庭”,五月“大会龙城”,九月盛隆,称“蹛林大会”。可惜随着族群西迁,王庭沦为丘墟,这些幸存的族人历经千山万水、艰难险阻才得以重新寻找到一处安身之地,勉强生存繁衍下来但曾经的辉煌帝国早已成过眼云烟。</p>
然而风云变幻,天机难测,在古老的东方失去立足之地的匈奴人在西方却焕发了新的蓬勃生机。部落越来越大、人口越来越多、牛羊漫山遍野,天如穹庐、笼盖四野,尽是永恒的长生天赐予匈奴人的土地和财富。</p>
顽强的匈奴人战胜了命运,战胜了磨难,最终获得了新生!一个强大的匈奴王朝在南俄罗斯草原上悄然兴起,当翱翔天际的雄鹰睁开锐利的双眼时,大地上的国度都陷入恐惧的颤抖之中!匈奴崛起!</p>
如今的匈奴早已不是当年刚刚落户时的外来孱弱小族了,而是一个盘踞着由东到西百万平方公里连绵广袤草原的庞然大物,光是纯粹的匈奴族人就多达两百多万,这是两百多年积累下来的人口,尽管远远无法和他们的祖辈在东方建立的帝国相提并论,但在西方,这样一个有着军事化管理、全民皆可为兵的游牧民族是无法想象的。</p>
而后来的一切也证明了这一点,当需要进行一场真正关系举足轻重的战争时,西迁定居后便不显山不露水的匈奴人却在一夜之间征召了十万精骑和十万控弦!这样的力量,在蛮族杂居、形势如一团乱麻的东欧及更靠东的地区完全是压倒性的力量!更何况,这些严格挑选出来的匈奴战士并不是一群空有蛮力的游牧民,而是一支武装精良拥有完善层次结构和军事指挥系统的军队!他们是在头狼的带领下残忍狡诈的狼群,任何对他们的轻视都会付出血的教训,就连正处于上升期的东罗马也不例外。</p>
也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草原上的狼群几十年来满足于在现有的领地内觅食,只是偶尔才会因诱惑而越境肆虐,但毋庸置疑,对于生活在大草原周边的众多民族、国度来说,从草原上蔓延而来的阴影越来越大、越来越深……然而,即使在预感到形势愈发险峻,由于没有人敢于深入到漫无边际的草原中去获取匈奴人的情报,因而除了获得匈奴人允许往来的商队传出的只鳞片爪,西方文明几乎对匈奴人近乎一无所知。</p>
而事实上,匈奴人在经过了两百多年的繁衍生息后已经成为草原上首屈一指的游牧民族,部族主要分为左中右三部,中央是王庭汗帐所在及大单于直辖领地,如今的大单于叫做鲁嘉(Ruga),他沿袭了祖辈的称号,号为“撑犁孤涂大单于”,撑犁意为天地广大,孤涂意为子,匈奴人信奉自己为天地骄子,正如他们曾在给汉帝国皇帝的上书中称呼自己的首领为“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p>
这是中央王庭,而在王庭的东西两面作为遮护,同时也是依照匈奴人的传统,设有左右贤王所部,其下再置左右谷蠡王、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即万骑长,这些官职构成了效命于大单于的辅臣体系,看似简单但却异常的高效,闲时为牧、战时为兵,兵民合一的制度再加上数十万控弦之士剽悍如风的机动力,让匈奴人成为了整个西方文明的梦魇。</p>
冬季来临,原本是大雪纷飞、千里寒霜的时节,逐水草而居的匈奴人也应是到了一年中最安静的时候,他们会选择一个避风处扎下帐篷搭起火堆,在酷寒中安静地度过漫长的冬季,一如他们古老的东方祖辈那样。然而,今年却注定与往年不同,因为今年是一个暖冬。</p>
绿草如茵的大地上,左贤王王庭所在地特维尔不仅没有丝毫过冬前应有的宁静氛围,恰恰相反,此时的特维尔是一片人声如沸、马声如雷,整个左贤王部的所有大小部族都接到了王令,长生天降下了天谕,伟大的匈奴子民将在长生天的指引下跨上战马、拾起弓箭、腰佩弯刀去征服一片新的土地!所有勇敢的战士都将获得长生天的赐福和数不尽的财富!他们将向西去,越过树林、大河和山脉,去征服那个已经屈服于他们面前的东罗马的同胞兄弟!</p>
匈奴人注重占卜、祭祀,每逢大战,王庭都会举行盛大的仪式来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卜卦吉凶,同时也是激发战士的斗志和贵族们的进取心,与依旧强大的罗马人开战,祭祀更是不可或缺,不过由于这一次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全面战争,只是单独的左贤王部奉大单于的命令出征,因而祭祀仪式直接放在了王帐所在地。</p>
“长生天啊,保佑你的子民!让他们为你胜利,为你荣耀!”</p>
祭司的雄浑声音响彻天际,祭祀仪式已经开始,整个特维尔用帐篷聚成的王庭内,此刻除了祭祀之地和王帐,其余地方的帐篷和杂物都已被清理一空,以让上百名贵族、数千最勇敢的匈奴勇士以及外围摩肩擦踵的子民朝拜天神!</p>
祭祀之地内,中央是一尊高高竖起的图腾柱,通体用粗圆的木头制成,上面雕刻着复杂的图纹、画像乃至神秘的文字,五颜六色的彩条包裹着图腾柱,四根长长的绳索从图腾柱的顶端牵出,拉到四角的地面上固定,图腾柱的前面地上摆放着一堆篝火,仪式的布置简单而朴素,然而只要仰望着那高达三米、绘饰着古老先民代代传承神秘图案的图腾柱,还有那跃动的火焰,恍惚之间仿佛千年的历史犹如一条湍急的河流般从眼中奔流不息,那扑面而来的苍凉厚重气息令人深深敬畏。当身着萨满祭祀服的祭司高举着双手,用透着古朴的声音呼唤着长生天,仰头望向苍穹的时候,所有的匈奴人虔诚的双手交叉抚肩拜倒在地,心中一片平静。</p>
这样的匈奴人还是匈奴人吗?血脉中的狂野、暴戾褪去的狼群还是狼群吗?当然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