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损!”
“皮管,快拿皮管来,该死的,打开龙头!”
“快跑起来!”
“炮弹!”
肖恩一只手捂着钢盔,一边大喊指挥管损作业,冲天而起的水柱带着腥咸的海水铺面而来,滴落在嘴角变成了苦涩和痛苦。
俄克拉荷马号舰体舯部已经1uan作一团,平时训练有素的水兵们如同无头苍蝇般奔跑着,火焰开始顺着第二座烟囱蔓延,当一阵牙酸的声音响起,高高而独特的后笼式桅杆如垮塌的雪山般崩溃倾倒时,肖恩甚至可以看到,一位双手吊在上面的瞭望手在惊恐的呼喊中砸落甲板,然后翻滚着滚落大海,被爆炸jī起的1ang花吞噬。
谁也不知道那地狱般的几分钟是如何度过的,当一道道水龙终于从皮管中冲出,俄克拉荷马号的二副肖恩才大松口气,在爆炸的水雾中向舰桥跑去。
“将军,火势控制了。”
肖恩大声叫喊着走入舰桥,想提醒凝立不动的梅奥,可当他再次锁死司令塔舱门后才现,这位衣着整洁,肩膀上将星闪闪的少将,似乎没听到自己的叫喊。
诧异中,肖恩再次大喊重复道:“将军,后桅杆倒塌,炮弹没有穿透锅炉舱,火势已经……。”响亮的声音到了一半却陡然如同被卡住了,因为他的眼角现,这位平时将中国人看得一文不值,成天黄皮猴子挂在嘴边,并认为美国海军才是最强大的少将先生,紧握栏杆的双手正在不断颤抖。
“将军……。”参谋官心底叹了口气,走到身边轻轻拍了一下梅奥:“将军,您没事吧?”
“我很好。”肩头的拍打,让梅奥乍然如醒,扭头向肖恩点了点头:“做得很好。”
看似恢复的梅奥,却没想到当他那张如白蜡般的形象落在军官和肖恩眼中时,带来的震动会多么强烈,死灰般的脸庞,失神的眼睛,和颤抖的身躯,都在告诉大家,这位骄狂曾经不可一世的少将,已经被敌人开战初期,意外集火猛轰给彻底打懵了。
舰炮还在怒吼还击,炮手们依然顽强的将炮弹推向对手,呼啸的炮口风一bobo冲击着冰冷的钢铁身躯,但他们却不知道,自己的指挥官正在飞沦陷。
是的,梅奥害怕了!
他没想到,开战后敌人会把所有炮弹都集中到俄克拉荷马号上,他甚至怀疑舰上有敌人的间谍,要不然对手怎么可能在没有悬挂明显标志,从两万米外的四艘一模一样战舰中分辨出俄克拉荷马号是旗舰呢!
他害怕了!
因为他没想到对手的炮击会如此精准!
他害怕了,因为他遇到了一个根本不按照课本出牌的对手,当害怕和颤抖凝聚到一起,他甚至有种冲到对方面前,抓住对方衣领狠狠质问,当全世界都在以他们当年打出的经典战役指定战列舰jiao战手册,一次次警告战列线重要性,制定炮击顺序时,为何他们自己却破坏规则的冲动!
轰……。
视线中,一个黑点闪电般从海面窜来,狠狠撞上了俄克拉荷马号舰艏二号炮塔正面,视网膜在瞬间就凝固了,梅奥只见到那座双联装炮塔正面炸开,如同一只膨胀的气球般飞鼓起,然后化为一团耀眼的火团,整艘战舰都仿佛被人扇了个耳光,剧烈震动甚至将炮塔后面的气密门给扯开变形,1ù出了弥漫硝烟的炮塔内部。
22ooo米距离上,68o公斤的重型穿甲弹没能击穿俄克拉荷马号炮塔正面厚达16英寸的装甲,但剧烈的外部爆炸还是给炮塔造成了致命伤害,尤其是猛烈地震动,杀死了近半炮组成员,即便是剩下的也都口鼻出血昏mí不醒。
等到硝烟散尽后,他的眼角更是仿佛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只见到两根笔原本直而粗大的炮管,一根已经被撕裂扯断,只剩下了短短一截,另一根则仿佛被巨人的锤子狠狠砸了下,向下弯曲而变形。
梅奥抖着手,伸向了上衣口袋,一块整洁的真丝手帕被chou了出来,可此时他却已经顾不上保持手帕平整,青筋暴突失去了血色的大手,将手帕rou成了菜干扫过额头后,又被慌里慌张的塞了回去,一角还1ù在口袋外面。
“开火,快开火!”
“我们需要还击!”
似乎被手帕带走了汗水后又恢复了几份生气,梅奥指着远处的河北号大喊了起来,歇斯底里的声音中,每个人都只看到一双只剩下了眼白的空旷瞳孔。
似乎是听到了梅奥的呼喊,乍然,远处一点火团似乎又让大家重新恢复信心,但还没等神光聚集,庞大的舰体仿佛被什么东西chou中一般,舰艉猛地往左横推,司令塔内顿时东倒西歪,等到大家重新站稳后,一个坏消息已经从电话机中传来。
“将军,舰艉被击中了,穿甲弹钻进了动力舱,在里面生了爆炸,舰艉正在快进水!”
“上帝……。”肖恩狠狠锤了一下舱壁,所有人都明白,动力舱是多么重要,哪怕只毁掉一台往复式蒸汽机,俄克拉荷马号活着离开战场的可能就会下降一半。
“管损呢?机修呢?快让他们去修好!”梅奥已经快说不出话来了,刚刚擦干的额头再次泛起油光,豆大的汗珠如爆浆般从身体各处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