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直接冲过去!”关键时刻,武之隆逃跑王的本色尽显无疑,他神情镇定地指着前方大喊道:“落石一停就来不及了!”一行人连忙抱头鼠窜,趁敌军还未从山上冲下来,便顶着落石从那段山道冲过去。
他的判断一点也没错,这里山路狭窄,道阻且长,根本没法摆开大部队,因此快速通过遇到的危险是最小地。
一口气跑出二十里山路,此时天色微暗、黑云罩地,原来又是一天快要过去了。饿了两天两夜的士卒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山道边上,任官兵如何催促,都不再起身。
见催促不动,武之隆只好暂且歇下,骑着马在队伍中巡梭,见官兵瘫软在道边,确实是疲累交加、动也不能动了,甚至饿死的也不在少数。
武之隆只好命令将战马尽数杀净,在山边拣干处埋锅取水,煮肉给官兵吃。听到这个命令,齐军官兵欢欣鼓舞、强打精神,杀马的杀马、架锅的架锅、还有人从山林里挖些野菜根茎之类,放进锅中一并煮了。不一会儿便香气四溢,让前心贴后心的齐军官兵垂涎三尺。武之隆也脱下被汗水几度浸湿的战袍,搁在通风的巨石上吹晾。手下方才粗略统计一下,发现有七八万官兵没有跟上来,听了这消息,赵无咎揉着酸麻的大腿,苦笑连连道:“希望能否极泰来,不要再遭些无妄之灾了。”
就在此时,突然前军后军一齐响起喊杀喊叫声,刚刚松懈下来地齐军官兵顿时乱作一团。
“有敌袭!”武之隆条件反射的跳起来,也不穿那显眼的上将军服,换上了普通士卒的衣裳,在亲卫的簇拥下往东南夺路而去,根本不敢理睬部队的死活……他知道,以手下人现在的状况,就是五千秦军也可以轻易击败自己,与其光荣战死,还不如留此有用之身,日后再为兄弟们报仇血恨。
好在天色已黑,他的逃跑技术又娴熟无比,果然又一次逃出了秦军的包围圈。一路上迤逦奔逃,直到月过中天,这才听到身后地追兵渐远,环视周遭众将多已带伤,人数最多不过五万。
饶是他已经习惯了撇下部下逃跑,但这么重的损失还是让他心如刀绞,只好自我安慰道:至少离家又进了一步不是?他已经打定主意,只要这次能安然回去,就立刻卸甲归田,一辈子终老泉林,打死也不出来当兵了。
我似乎不是这块料啊……武军门不无沮丧的想道,他终于知道没了恩师的庇护,自己并不比纸上谈兵的赵括强到哪去。这样一想,为死去将士报仇的心也就淡了。
正在思索间,有军士禀报道:“前方道窄路险,坑坎难行,夜里行军恐怕会有不测。”武之隆苦笑道:“总比被追上捉住强些吧。”众人默然,心道:未必吧。
此时更深露重,官兵们各个浑身湿透,兵刃尽弃:皆是被秦军赶得凶了,只敢跑路保命,兵刃衣甲,已经被尽皆抛弃。至于牛马骡驴也被杀了做饭,只是没来得及吃到嘴里罢了。
齐军官兵饥饿困乏,沮丧欲死,一个个站立不住,无奈相互搀扶而行。至于中箭受伤者更是被抛弃在山间道旁,呼号哀叫,犹如鬼嚣,让人不寒而栗。
才行不过数里,队伍又一次停顿下来,武之隆问是何故。卫士探查后回报道:“前面有条山涧,水流甚是湍急,队伍过不去了。”
武之隆板下脸道:“逢山开路,遇水叠桥!”便传下号令,命部队速速搭桥,以免被敌人阻在河边。众军士只得在路旁山林中砍伐竹木,鞣制树皮,为架起浮桥做准备。武之隆唯恐秦军从后面追上来,令亲卫执刀在手,但有行动迟慢者,轻则呵斥,重则斩之。众军士原本就疲累欲死,又被逼着片刻不停,虽倒毙者不计其数,速度却始终提不上去。
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才勉强绑出三具浮桥,武之隆便迫不及待的命人抬去河上架起。
此时虽天色微曦,但薄雾迷蒙,并不能看清对岸的情形。武之隆心里越发不安,连声催促着士卒快快架桥,好离开这个鬼地方。便高声向官兵鼓劲儿道:“过河拆桥之后,离着我齐国的地面就剩几十里了,咱们就算逃出升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