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演夜场,懂行的人看她们在舞台上的站位,就知下。站正中间的那位主唱,要是有文凭有师门的,一晚上一两千不在话下;在主唱两边的那两个舞者,可能就只能拿到六七百;至于后面的舞群,除了领头的和负责联系演出的那有限两三个人可以拿到一两百块,其他女孩跳一支舞最多也就是三四十块钱。
至于那几个领头的和负责联系的人,会不会扣下姑娘们的一部分收入作为中介费,那是各个团体的具体情况决定的,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不管怎么说,方展宏现在对郝佳多了一分敬意,尤其是经过那天在仓库里那一幕之后——这个女孩宁可在夜场里几十几十一场的苦熬,在面对商宝庆之流的恶人时忍辱负重、委曲求全;却不愿意被梅修慈包养,这至少说明她是个有气节有原则的女孩。
想到这里,方展宏站起身来,拍了拍邓凯,道:“你坐着,我去他们后台一趟。”
邓凯灌了一大口啤酒,摇头叹道:“你又去偷看小女生换衣服啊?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样不好,很不好……”
方展宏给了他一个中指,转身而去。
老萨的后台对他来说可是轻车熟路,当年还在念书的时候刚认识老萨和娜娜两口子,他就被老萨请来给他酒吧演出的美眉们做过一段时间的舞台指导;自然的,哪儿能去,哪儿不能去他也清楚,总之不会撞到女演员的更衣室去。
到后台一看,莺莺燕燕的一群女孩总之,身材高挑的郝佳带着一丝与环境格格不入的落寞神情,格外显眼。
此时的她,已经换上了一身印有德国某啤酒品牌logo的雪白制服。正在对着镜子补妆——看来是跳完了今天晚上地最后一支舞,准备出场去推销啤酒了。
方展宏悄悄分开人群,走到她的身后,冲着镜子里的愕然的她微微一笑。
佳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楞了一楞,随即恢复了她平时那副冷艳漠然的神情,随手拿起化妆台上的电直板,夹起一绺头发,轻轻拉直了起来。
做舞群的女孩,常常被要求做各种各样夸张的发型出场。比如今天晚上,郝佳就烫了一个“翻云卷”;但是做啤酒推销的女孩,形象是越清纯越惹人怜惜,就越容易把啤酒卖出去。所以郝佳几乎每天晚上都要用到这种女孩专门用来拉直长发的工具,把烫得乱七八糟地头发再拉直成如水流畅的披肩发,然后出去推销啤酒,直到后半夜。
方展宏静静的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一绺绺的把下午刚烫好的头发再拉直,时不时的自己拽到一下头皮,疼得直吸气。
方展宏叹了口气。左右看了看,发现身后的台子上,有一瓶喝了一半地没人要的矿泉水,于是走过去顺手拿了过来。
打开瓶盖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定是干净的,于是倒了一点在手上。然后冲着郝佳地脑袋轻轻甩了甩手指,把手上的水珠全都掸到她的头发上。
佳没留神的头上一凉。抬头往镜子里一看。方展宏正往自己地头发上洒水珠子,不由又是纳闷又是生气。忍不住回头嗔怒道:“你干嘛?”
“转过去,这点常识都没有,还出来演出呢!”方展宏毫不客气的捏着她地下巴,往镜子的方向一推,然后退后一步自己看了看,郝佳地整个头发上各个区域基本都挂上了晶莹地水珠,这才随手拿起电直板来,另一只手熟练的把郝佳地头发分成三个部分,把其中一个部分分成三绺,轻轻的握在自己的四个手指中间,然后用电直板夹着其中一绺,细心的慢慢向下拉直起来……
佳初时还有些羞恼,刚要发作,就变成了惊愕,随即对着镜子,露出一种不可思议和不好意思的表情来。
只见镜子里的方展宏就象一个职业的化妆师一样,在身后双手娴熟快捷的动作着,笔直如水的柔顺长发,就象从他的手指间流泻出来的一般,夹板所过之处,服服帖帖的不留一点弯曲弧度——比平时自己弄得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最难得是,洒上了水珠之后,滚烫的直板夹上去后,再也没有那种干涩滞碍的感觉,头皮上再也没有那种钻心拉拽之痛了。
佳望着镜子里
那副专注、自信又带着一点霸道的神情,突然觉得这时也不是那么讨厌,不禁心里微微一暖,有点慌张的低下了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