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什么从胸腔中涌现出来，梗住喉咙。</p>
她低着头，无法很好的控制住语调。</p>
“族中的女人和孩子，还有一部分伤者……都在别处……”</p>
此刻使她无法平静的，还有很多别的让她不敢去想的可能性。</p>
“祖母说过绝对不要带外人……”</p>
空摩沉默了几秒，一只手紧紧抓住温暖的斗篷边缘。</p>
“我，我带你们去……这边可能出了什么情况，他们一定回去了……一定是的。”</p>
要骑上天狼龙背部时，空摩第一次没有攀上，是佩可伸出手拉了她一把，她才顺利登上。</p>
天狼龙飞上天空，在白发少女指路下，飞到一片比刚才干旱荒芜的山区稍好一些，有林地和水源的山丘中。</p>
“在那边。”</p>
按照她所指的方向落地，穿过林间，他们来到一个低矮峡谷的入口。</p>
这个岩石峡谷找的确实不错，从天空看下来，只能看到覆盖了上方裂隙的植物，在其中躲藏的话，光从天空难以搜寻到踪迹。</p>
这个世界由于普通士兵都能称作驯化后的鞍座翼龙，很多搜查行动都是从天空展开，通常那会更加高效。</p>
芸香族想必是在流亡之中已经熟悉了如何逃避追捕的办法。</p>
峡谷的入口散落着大块的碎石，它们和先前义进会据点的石门一样，呈现从外部冲击而碎裂四散的迹象。</p>
“这些原先是遮挡住入口的石头……”</p>
空摩话说到一半，提速朝峡谷内走去，走到一半，她无法控制的迈开脚步，越跑越快。</p>
“危险！”维克斯喊着追了上去。</p>
看来这里也受到了袭击，她贸然进入，里面可能还有埋伏。</p>
矿业义进会的状况，八九成和芸香族有关。</p>
听到呼喊，空摩减缓了速度，维克斯和她并列，道：“做好防备。”</p>
空摩显然是能明白的，她把武器握在手上，没有说一个字，沉默的前行。</p>
从她的身上散逸出芸香族特有的异香，在峡谷流动的风中，香味比以往都要更浓烈。</p>
当香味越来越浓烈时，维克斯注意到了不对劲。</p>
这超过了她自己情绪波动能散发出来的限度，是来自峡谷里面！</p>
在初次遇见风狼龙战斗时，空摩说过，她们一族香气的形成是血在战斗时散发到了空中。</p>
白发少女再也控制不住，她的嗓间发出低沉、压抑的，仿若野兽的低沉嘶吼，同一时间听着又仿佛是野兽的哀鸣。</p>
这种叫声独属于绝望的野兽。</p>
白发的“兽人”少女手持双刀，冲进树荫覆盖下的峡谷中。</p>
这里是死寂的世界。</p>
血在岩石缝中旺盛生长而出的杂草的叶片上凝固。</p>
门前晾晒衣物的木屋，现在只是破烂布匹和碎裂木头组成的废墟。</p>
碎裂的陶罐，泼出的水让地面的泥土浮起过软软的一层，那一层被湿润过的泥土现在也已干涸，布满裂纹。</p>
粗制的陶罐，上面竟然还有简易的花纹，绘制它的人，估计在困苦的境遇中也没放弃过热爱生活。</p>
它的所有者就静默的匍匐在一旁，头顶上树冠的阴影覆盖住他的身体，他的身上和身下，还有比阴影更深沉的黑色。</p>
挑选一处树影婆娑的秘境作为临时家园，本来那错落的光影应该是印刻在记忆里的美好，现在它们交织着覆盖整个世界的深黑印痕。</p>
峡谷内一片寂静，偶有虫鸣。</p>
唯一充斥的是升腾到让人睁不开眼的香气。</p>
“啊、啊……”</p>
空摩大张着嘴，无法发出顺畅的声音。</p>
维克斯和跳下狼背的佩可来到她身旁，他们此刻能做的，只有沉默。</p>
一块木板突然掉落，一个满是脏污的小脑袋从一片废墟下伸了出来。</p>
这个孩子跳出藏身的洞口，飞也似的飞奔而来，一下紧紧的抱住空摩，嘴里发出一连串听不真切的哭喊，似乎是在用卡摩拉族的语言。</p>
两柄弯刀落到地上，空摩也紧紧抱住这个孩子，带着哭腔，同样用卡摩拉语说着什么。</p>
孩子拉着她，快速走向藏身的洞口，从那里有一个老妇人正艰难的试图从里面出来。</p>
空摩赶快上前帮她，扶着老妇人站好。</p>
老人的面上没有悲戚，没有愤怒，没有任何表情，她拄着拐杖，沉静如死水的眼神在维克斯和佩可身上扫过。</p>
她深深的看了维克斯一眼，又望向佩可，用通用语道：“这里，只剩我们了。”</p>
“祖母……”空摩泣不成声。</p>
“回来了？回来了正好。”</p>
祖母一把推开想抱住她的少女，语气不带感情的道：“回来了，就可以走了。”</p>
空摩擦了下模糊的眼睛，没明白她的意思。</p>
“卡摩拉在今天灭族，数千年的国祚不需要你继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