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池振峯长这么大,头一次有的一种难以言表的激昂。当初,他被收监,首先想到的,并非贺煜会怎样,自己会怎样,而是在想,贺煜忽然出这种事,她会怎样!</p>
在监狱里那么多个日子,她一直是他念念思思的人,出监后,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找她,可惜,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贺煜——那个叱咤风云、屹立不倒的男人,他视为永远的兄弟简好朋友,已经死了,而她,带着稚儿离开了G市。</p>
她会去哪?曾经那次,因为高峻的刻意安排,她去过美国,而今,又有谁给她帮助,或者,没人帮她,她是带着琰琰孤零零地走的?</p>
他想去找她,奈何,他已经无能为力,因为他的坐牢,家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父母多年攒下来的积储,都花在帮他找人打点,把他弄出监的事上,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潇洒不羁的池振峯,他不但要面临养家糊口,还要为他未来的路做打算,因为,他不能弃年迈的父母而不顾。</p>
那半年,他到处找工作,可惜,大公司都知道他,都无法聘用他,小公司又毫无前景发展,束缚多多,他尝尽了人间冷漠,看尽了各种丑陋的嘴脸,最终,决定自起炉灶。</p>
一切都安顿下来后,他才开始去会贺一航,当然,他依然没有忘记她,可惜人海茫茫,没了以前的情报网,想找到她比登天还难,料不到,老天怜悯,主动将她送到他面前来了。</p>
没再做声,凌语芊缓缓迈动着双脚,慢慢走到他的跟前,定定地看着他激烈变化的俊脸。他喜欢她,她是知道的,他重情义,她也是知道的,她还知道,发生那些事故,他必很难熬,倒是她,一心只放在贺煜身上,丝毫没有关心过他在牢里过得好不好,什么时候才会放出来,若非贺一航出事,她还不知道何时才主动找他呢,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她的心太小,那儿只装着一个人,永远只有贺煜。所以,她愧疚,相较于他的深情,她感到难堪。</p>
对不起,振峯,对不起!</p>
她对着他,在心里默默地道歉,然后,略略调整一下神色,开门见山地说道,“贺煜他爸,把你名片给我,他被贺一然与贺炜打成重伤,住院留医。”</p>
池振峯一听,也立即从重逢的激动中回神,出口的话甚是急切,“真的吗?现在他情况如何?”</p>
“流了很多血,不过,经抢救已无性命危险,现在是休养阶段。”</p>
“我去看看他,来,你带我去。”池振峯这就站起身,从办公桌后出来,走到她面前。</p>
他的气息,还是那么的好闻,凌语芊注视着他片刻,迟疑地问,“你……你的工作,不碍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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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自己的公司,没那么多束缚,对了,他住在哪间医院?”池振峯说着,下意识地环住她的肩头,那是一种友情呵护的举动,故此,凌语芊身体微微一僵后,也没抗拒,随他往外走,看着他对那几个职员做一些交代,然后,离开这儿。</p>
他没车,带她乘坐的士,两人一起坐在后座,对于他的近况,她一直没问,毕竟,他过得好不好,她已从贺一航那听到,且刚才也已看到,问他,只会勾起他的伤悲,给他添加尴尬,曾经,他虽比不上贺煜,但也是个天子骄子,如今却落魄这般,何必揭他的伤疤,即便,她是好意。</p>
倒是他,都问她了,问起这两年她去了哪,过得怎么样。</p>
“我还好,当初无意中被一个从北京来做生意的老板看中,问我想不想去北京工作,我考虑一番,便去了,半个月前才回来。”对贺煜出事后她痛苦难熬的那段日子,还有北京那两年惊心动魄的阅历,凌语芊轻描淡述,几句话就概括完毕。</p>
池振峯岂是等闲之辈,她的个性,他甚是了解的,曾经那些日子,他自己过得不好,她又何尝不是很艰苦?生活的苦,再难也可以熬过去,但心灵的折磨……</p>
迷人的桃花眼,再无以往的意气风发和不羁,他深情又怜惜地望着她,出其不意地道,“Yolanda,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总裁他还没死,他还活着,而且,他很快就会回来了。”(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