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傅解释一句:“大姐,没开玩笑,人尿咸寒,尤其是妇人之尿,更是阴寒,是治这蛟龙怪病的药方引子,必不可少。”妇人问:“那我现在就去准备?”谢傅点头,妇人一边将孩子背在身后缠上背带,一边匆匆就要行开。谢傅突然又将她喊住,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问了一句:“大姐,你这三天内跟大哥没有过房事吧?”妇人应道:“没有,孩子这个情况,哪还有这个心思啊……”谢傅打断道:“没有就好。”妇人问道:“有的话又怎么样啊?”谢傅立即肃容:“有的话就不灵了,你可不能骗我!我刚才看你的脸色,也是为了看你有没有。”妇人讶道:“这个看脸色就能看出来吗?”谢傅敷衍一句:“有时候准有时候不准,快去吧。”妇人一边说着一边欣喜离开:“幸好没有,有就不灵了。”谢傅一笑,都感觉自己像哄骗妇人的江湖骗子了,但要治这蛟龙怪病,就要此方不可。一会之后,妇人端来一碗,问道:“小兄弟,你看够不够?”谢傅看足有半碗,略微尴尬,应道:“够了。”家中本来就常常熬药,一切器具齐全,谢傅也擅长熬药,就干脆代劳,生火熬起药来。熬着药,顺口问起话来:“大姐,这里是什么地方?”“雍州啊。”“详细点。”“眉县。”“眉县离太白县多远啊?”“我也不知道,至少有七八十里路吧。”谢傅一听就知道这妇人极少出门,身在雍州,连太白县离多远都不清楚,男主人应该熟悉一点。“大姐,怎么家里就你一个人,大哥呢?”“他啊,到雍州城去给人当轿夫,多赚点银子回来,家里为了治孩子的病,这一年多来能变卖的都变卖了,实在没银子了,唉……”妇人叹息着眉宇露出愁色,扭头看了一眼趴在她背上熟睡的孩子,又露出欣慰之色。“大姐,那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妇人闻言一笑:“他呀好几天才回家一趟,你放心好了,小兄弟,只要你能治好孩子的病,大姐我……”谢傅抬手道:“打住!打住!”妇人有点尴尬的轻轻一笑,或许让人家感觉她轻浮了,她虽然泼辣但不至于轻浮。夫妻二人实在被孩子的病压得喘不过气来,命都可以豁出去,更别说这点破事了。“小兄弟,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不必了,大姐。”“应该的。”妇人说着行了出去,大概二个刻种之后,端了碗东西进来。谢傅看着这碗白薯面,一直发呆,想起端木慈了。妇人见谢傅发楞,也不动筷,有点尴尬道:“家里就只有这个能招呼你了,你可别介意啊。”谢傅一笑,人家白给你东西吃,还介意什么,这妇人显然就是个老实人,也只有老实人才往往会因为自己做的不够好,而感到不好意思。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咯咯的叫声,鸡又斗了起来。妇人十分尴尬,不是她不舍得,这鸡是准备卖了,凑银子给孩子看病的,就这么吃了,心头痛。咬了咬牙,宰一只吧!这时却看见谢傅端起碗吃了起来,而且吃的津津有味。“大姐,太好吃了。”对于谢傅来说,这就是人间美食。在幻境,薯面是他能吃到最好的东西,也是每次他回想起来最温暖幸福的东西。“小兄弟,你大概是饿坏了吧。”一碗吃完,谢傅厚着脸皮再讨:“大姐,还有没有,再来一碗。”“有有有,我还怕你嫌弃呢。”妇人高高兴兴的又去端了一碗过来。二碗吃完,这药也差不多熬好了。谢傅将药置凉一些,加上最后一味药引子。妇人闻到臊味,脸蛋悄悄红了起来,暗暗朝谢傅看去,却见他神色认真,没有丝毫异样。“大姐,把孩子弄醒,来吃药。”妇人解下背带,将孩子抱着怀中,轻轻摇着:“狗子,吃乃了。”唤了几声之后,有点无奈的对谢傅道:“小兄弟,叫不醒,要不等一会吧。”谢傅上前对着小孩胳膊掐了一下,小孩立即痛醒,哇哇大哭起来。谢傅一笑:“这不醒了。”妇人瞥了谢傅一眼,“小兄弟,你肯定还没孩子。”谢傅不多话,直接把药端过去,“大姐,把药给孩子喝下去吧。”妇人接过药,慢条斯理的哄着:“狗子,乖哦,吃药,病很快就好了哦。”孩子不知道闻到臊味还是药味,把头一扭,反而往妇人胸口蹭。“把药吃了,就吃乃乃。”谢傅看不下去了,这要是把药蹭掉了,又得重新熬一份,他可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这里。说了句“我来吧”,直接拿过碗,另外一手将孩子提了起来,夹在腋下。孩子离开母亲的怀抱,立即哇哇大哭起来。妇人有点心疼:“小兄弟,你轻点。”谢傅毫不客气掐住小孩嘴吧,直接一碗药就灌了进去。转而掐住孩子鼻子,另外一只手在孩子侧脖轻弹一下。咕噜咕噜声响,口中的汤药就全咽进小孩子肚子里。妇人目瞪口呆,正要说好话让谢傅温柔一点,可谢傅已经利索的把事情给干完了。孩子缓了一下,立即哇哇大哭起来。谢傅重新将孩子交到妇人手中,可这会孩子却一直哇哇哭着,无论妇人怎么哄都不肯停下来。“狗子,乖乖乖,吃乃乃了。”孩子越哭越厉害,没一会儿身体开始抽搐发癫,眼泪鼻涕口水一并流了出来,脸上表情也开始扭曲发青,似乎十分痛苦。妇人立即心疼得哭了起来,求助的看向谢傅:“小兄弟,怎么办啊?”谢傅一言不发,表情沉静,只是一直盯着小孩看。“小兄弟,我求求你,你救救我的孩子,他好像要死了……”不管妇人如何央求,谢傅都是一言不发,直到小孩出现呕吐之状,谢傅这才动手朝小孩剑突下方压了下去。“还不出来!”小孩张口,哗啦啦的将肚子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只见呕物之中夹有一物,长约三尺状似蛟龙有两个头。这时小孩似乎缓了过来,也哭累了,深沉的呼吸起来。谢傅手一指:“大姐,就是此物在孩子肚里作怪。”妇人见一剂药就将恶物从孩子肚里逼出体外,那看向谢傅的眼神简直就是看向天人。当下跪下,直接换了称呼:“先生,你真是神医啊!”说实话,在谢傅熬药的时候,她还没抱多大的希望,毕竟这病折磨了孩子一年多了,都不知道问了多少个大夫了。她今天真是遇到贵人了,心中激动开心无比。同时心中一阵后怕,刚才差点就把他给赶走了。谢傅呵呵一笑:“大姐请起,我也是见多识广,对症下药而已。”这时孩子往母亲胸口蹭,显然折腾了这一阵,饿了,嗓子哭得沙哑,只发出嗯嗯声响。妇人当下解衣也不避嫌,谢傅倒是自觉走了出去。大概过了一阵子之后,妇人走了出来:“先生,快屋内去,这外面太热了。”刚才给孩子喂乃的时候,她生怕谢傅就这么走了,不时望向窗外。谢傅重新走进窑洞,朝土炕望了一眼。妇人笑道:“吃饱了,睡了。”谢傅道:“此物在孩子体内藏匿已久,伤及肝肺六腑,我有一味药方,慢慢调养,假以时日,身体应该能够恢复健康。”妇人这会对他十二足相信,连连点头。谢傅微笑问:“有笔吗?”妇人摇了摇头。谢傅又问:“那有纸吗?”妇人还是摇头。谢傅一笑:“那针应该有吧。”妇人点头,取来针线。谢傅目光巡视窑洞一圈,根本就没有可以留字的东西,最后看向妇人头顶头巾,“大姐,你把头巾摘下来吧。”妇人也不问缘由,言听计从,直接摘下头顶方巾,一头黑发荡垂下来。长发披散开来遮垂在黝黄脸容,有如蓬勃青翠覆盖在这片浑朴黄土地上。这方土地的儿女形象,惹得谢傅多看了一眼,目光透着欣赏。妇人脸微红,将方巾递了过去:“给。”谢傅用针刺破手指,直接在头巾留字。妇人见了,内心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嘴上轻轻问:“先生,金陵在什么地方?”“金陵在东边,离这二千多里地,那个地方叫江南。”“江南的男儿是不是都像先生一样?”谢傅一笑:“算是吧。”几句闲聊,谢傅已经在头巾留下血字,写下调养方子。妇人接过一看,只见这字密密麻麻,却又平整规范,恰如他一般端庄笔直。妇人哪曾见过这等人物,更是心生折服。“先生大恩大德,本应该金帛厚谢,可家里一穷二白,没有什么可以酬谢先生的,如果先生不嫌弃的话,奴家……奴家就……。”妇人虽然咬着牙,有些话还是说不出口,最后自卑的把头埋了下去。谢傅能够看出这位妇人是个老实人,知恩图报,良心难安,他又怎能欺负老实人,趁人之危。“本是举手之劳,如果大姐非要酬谢,那就请再为我煮一碗白薯面。”妇人一讶,抬头看向谢傅。谢傅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