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便起身,披了一件狐毛滚边的羊绒斗篷,随在钟茂德身后,一起去寻人辨识香料。
钟茂德带着舒望晴,沿着宫中的道路往南,穿过御街,沿着长长的永巷,一直往前。
舒望晴走着走着觉得有些不对劲,忍不住开口,“小钟,这……究竟是往何处去?”
钟茂德转过脸来,又是一笑,对舒望晴说:“回小主的话,自然是冷宫!”
他清清楚楚地看见舒望晴变了脸色,赶紧向舒望晴解释:“好教小主得知,这宫里啊,不少能人,都是在冷宫里的。小主若是忌讳,也可以由奴才代为前往,小主不用自己去跑这一趟的。”
舒望晴蹙着眉,将钟茂德上下打量一番,微微点头。
钟茂德说得没错,宫里藏龙卧虎,看似寻常的一名普通老宫人或是老内侍,也可能会有旁人想不到的能耐。
她绝不忌讳冷宫。
当年左寒云死在冷宫里,如今不照样还以舒望晴的身份活着吗?
只是那冷宫里,承载了太多太多能叫人痛哭失声的记忆,一想起来,难免剜心剜肺地疼。
“前面带路。”
舒望晴不再跟小钟多废话,她倒也想要看看那冷宫里的能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那能耐是不是比当初左寒云身边、最能识香辨香的妙棋更厉害些。
钟茂德见舒望晴如此,倒也暗中钦佩自家小主颇有胆气。
两人沿着长长的永巷,来到尽头,钟茂德推开巷末的一扇小门,带舒望晴走了进去,接着两人沿着窄窄的通道拐了几个弯,眼前豁然开朗,确实一座冰冷而阴森的殿宇,殿宇上头的匾额,写着“凌室”二字。
舒望晴再次看见这两个字,心头沉甸甸的,也不知在想什么。
钟茂德带着舒望晴,从凌室的正门旁侧绕了过去,开了一扇侧门,穿过一段暗巷,来到一排幽暗的厢房跟前。
钟茂德凑上前听了听,说:“有人先来了。”
“姑姑,前儿个我将暹罗进上的帐中香给错倒了,昭仪娘娘若是发现了,定然会重重责罚我……姑姑救我一救!”
舒望晴立在那厢房外,听见这话,心想,嗯,原来是吕昭仪宫里的人过来相求。
暹罗进上的帐中香,有一种格外香甜的水果气味,与本地所产的帐中香不同,喜欢的人特别喜欢,不喜的人便觉得腻。
只听里面一个女声响了起来,“你拿来的这个香,其实已经可以拿去鱼目混珠了。不过你们主子心细,恐怕能闻得出来。”
话音低沉而沙哑,似乎是一名老妇人在说话。
里面的人顿了顿,似乎仔细地又将手中的香闻了闻,说:“再去加沉水香二两、青桂香、甘松香各五钱,用蜜和了。烧的时候可以在你们主子帐中洒一点蔷薇水,就能过关了。”
吕昭仪宫里的宫人闻言大喜,“咚咚咚”地给那说话的人磕头,然后双手奉上给那名老妇人的酬金。
那名宫人转了出来,颇有默契地不去看舒望晴和小钟两个人。
宫里的事儿就是这样,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闷声发大财。
钟茂德转身,想请舒望晴进去,却见到舒望晴这会儿立在门外,脸色苍白如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