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秋眼中稍稍有些诧异,但还是耐着性子给舒望晴解释。
“昔年左家,战功卓著,对上公忠体国,对下极得人心。”
“而如今的穆家,却时时传出丑闻,要么是贪,要么是霸,玩弄权术之余,不忘了利字当头,多敛财帛。”
她还未说完,舒望晴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当即问:“祁姐姐是说……穆家时不时有自污之举?”
祁云秋笑笑,“是不是自污本宫不知道,本宫只是有时会想,若真将左家与穆家相比,在上位者看来,两家之中,哪一家的威胁更大一些。”
哪一家的威胁更大一些?
舒望晴闻言登时愣住了。
——祁云秋的意思是,左家之所以当年遭遇了那样悲惨的命运,是因为左家太好太得人心,所以反而比不上劣迹斑斑的穆家?
祁云秋见到舒望晴变了脸色,赶紧遮掩:“本宫乃是一介深宫妇人,没什么见识,随口说说,晴妹妹千万莫要当真了。”
可是舒望晴心里却早已掀起巨大的波澜,过了片刻,才渐渐平息下来。
她重新拈起一枚黑子,认认真真地朝棋盘上放了下来,随即朝祁云秋一笑,道:“祁姐姐太谦了,您见识卓著,为妹妹解惑了。”
祁云秋不知怎地,见了舒望晴的眼神,心里忍不住砰砰直跳,低下头,心想,西侧殿那边,怎么直到现在,也还全无动静?
可就在此时,祁云秋寝殿外有说话声、争执声传了进来。
“皇上晚些时候会过来本小主这里用晚膳,你们这些奴才,难道竟敢慢待皇上不曾?”
声音趾高气昂,正是那新晋的董贵人。
祁云秋有些坐不住了,手中的白玉棋子也朝棋篓里一扔。
她这副沉不住气的样子,叫舒望晴看在眼里,忍不住浅浅地一笑。
“对不住,本宫……本宫被董氏这么一嚷嚷,便分了心神。”
祁云秋深吸一口气,再要重新去棋篓里取棋子的时候,外头却又闹了起来——
“这道老鸭煲给本小主要用来侍奉皇上,贵嫔娘娘怎么可能会介意?”
“皇上都已经这么多年不曾涉足景怡殿了,如今皇上肯来,全是本小主承宠晋封的缘故,贵嫔娘娘原该感激本小主才是啊!”
祁云秋听了这话,一张脸登时紫涨了起来。
她是一宫主位,被宫里的一名小小的贵人这样蹬鼻子上脸,实在是大削面子。
可偏生这董氏说得又没错,皇上,确实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来过景怡殿了啊!
外头的宫人大约向董贵人解释了今日这药膳老鸭煲是祁贵嫔准备来招呼舒望晴的。
那董贵人闻言便冷冷地一笑,道:“那位只承过一次皇宠的晴芳仪么?”
这董贵人,想必是乍然承宠,一下子得意忘形了。
祁云秋与舒望晴这两位,份位都高过她不少,董贵人竟然这样出言讽刺,完全不给两人留面子。
“大胆!”
董贵人话音刚落,景怡殿大殿之外,皇上萧怀瑾那低沉而醇厚的声音就此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