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从不曾回来,或许他只会在思念中任记忆一点一点变得模糊而黯淡。可是昨夜一旦得到确认,所有关于她的记忆都一下子涌上了心头——也包括她离开之后,曾经经历过的那些痛不欲生,五内俱焚的夜夜……
他再也经不住那样一回了。
萧怀瑾一对英俊的秀眉蹙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决计不能再失去她。
可是,为什么她此刻就安静地蜷在自己怀中,他却总想着“失去”两个字?
十天,整整十天,萧怀瑾一直留在瑶光殿里,除了偶尔前往前六宫处理朝事,会见大臣,他半步都没有离开过瑶光殿。甚至不少奏折都是由崇德殿送来瑶光殿来给萧怀瑾过目的。
甚至八月十五中秋那天,他理应歇在皇后的景福宫的,萧怀瑾却理直气壮地让皇后又一次空等了。
“本宫上次在长乐宫错怪了晴芳仪,又违逆了皇上的意思。便是皇上来,本宫也是没脸见的。”
皇后何德音望着身边铃兰与玉竹两张忿忿不平的脸,疲倦地说。
“再说,这时候若是去劝皇上莫要专宠晴芳仪,那正是触皇上的霉头。如今朝中群情汹汹,指责皇上椒房专宠的大臣不在少数,都被皇上顶回去了。你们两个在这儿瞎起什么劲儿?”
铃兰与玉竹相互看看,也觉得主子说的有道理。
“翠竹回景福宫了吗?”
皇后突然想起了这个人。
铃兰点点头,道:“娘娘,毕竟是在瑶光殿服侍过的人,在咱们宫里其实也多有不便,您看……要不要寻个由头,打发她到浣衣局这样的地方去?”
皇后摇头,赶紧道:“万万不可,让她在景福宫里最打眼的地方服侍。只有这样,才能叫皇上知道,本宫已经都按照他的吩咐一一都做了……该后悔的,已经后悔了;该补救的,都补救了。”
她神色落寞,几天之间,整个人就像是老了两三岁似的。
铃兰与玉竹忍不住又流露出些不平的神色。
“你们也不用着急——再过几天,景怡殿那边就该生了,到时候太后也估摸着要回宫了,你们别忘了,昭纯宫那边还有个有身子的……到了事多的时候,皇上自然不可能在瑶光殿久留。”
皇后对这位皇上的脾性习惯知之甚深,所以也明白,这次皇上如此护着瑶光殿,未始没有告诫自己与宫中众妃的意思在。她只盼着,再过一阵,这位皇上能够稍稍回心转意,不要再如此明晃晃地打自己和阖宫嫔妃的脸了。
其实这次前朝闹得最凶的,甚至参本指责萧怀瑾专宠一名小小的芳仪,又指称芳仪舒氏狐媚惑主的臣子,大多有穆家的影子在背后。
萧怀瑾做得也绝,但凡有这等上奏被他见到,奏本就会被皇帝本人扔回去,冷冷地回应:“问穆侯去!”
他为什么会专宠一名从四品的芳仪,却要旁人去问穆侯,便引起了好多桃色的猜测,反而将注意力从瑶光殿转到昭纯宫那里。
而穆侯,自那晚在长乐宫闹过一场之后,明面儿上安生了些,暗地里各种动作不断。
他先是继续结交京中军方之人。他本就受命接管京畿防务,自然正大光明地从上到下结交京畿卫的将官。
除了军方,穆侯也不曾放过那些六部官员。文官世家之中,卢氏、何氏、贺氏等世家大族都有被打点到。
除了朝中文武官员,皇族中人,穆侯也不曾放过。
“什么,穆侯给信王殿下府上送去了几名姬妾?”
瑶光殿中,舒望晴听萧怀瑾转述穆侯近来的举动,听见此事,也忍不住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