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越想越是心惊。
她记得清楚,也不过就在一年多之前,皇上口中的“逆鳞”,还是那位瑶光殿的旧主人,左寒云啊!
德妃站起来之后,犹觉不安,在宜华殿正殿里来来回回地转了十几圈,想了想,像是要发狠一样,对雪柳说:“将那弩机的事,再与我详细说一遍。”
雪柳重又说完,德妃想了想,终于下了决心,说:“想办法散出些流言出去,就说两天前曾经有宫人无意瞧见吕妃与祁昭仪在御苑里相会交谈,还遮遮掩掩地避着人……”
雪梅与雪柳齐齐应下了,但两人都是不懂,雪柳没啥眼力劲儿,当下开口想问德妃。
正在这时,负责照顾公主的保姆嬷嬷急急忙忙地出来,冲德妃禀报:“娘娘,不好了,公主又梦魇了!”
德妃再没有心情向这两名宫女解释,只是低斥了一声,说:“不过是故布疑阵罢了,让有关的人自己猜疑去……”
刚刚说到这里,寝殿里忆寒公主的哭声又传了出来,宋韵桃无奈至极,叹着气道:“小冤家,母妃这就来了……”
萧怀瑾从刑部回来,又在崇德殿逗留了很久,将诸事处理完,已经是深夜。
“皇上,皇后娘娘派人来传话,说是在景福宫为您备下了宵夜……”
荣永年见萧怀瑾抬头,赶紧上前一步禀报。
“这是什么?”
萧怀瑾却指着身边的一个黑檀木雕花漆盒发问。他此前埋首案牍,并未注意到这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回皇上的话,这是瑶光殿送来的,尚膳局的人已经看过了没问题,才递到了您跟前。只是您一直忙着……”
萧怀瑾听见“瑶光殿”三个字,心中已经暖了起来,及至将那食盒打开,只见里面盛着一碟三丝春卷,一碗馄饨,外加几样小菜与点心,都是精致无比。
只可惜,却有些凉了。
萧怀瑾便皱皱眉。
“皇上,不如去景福宫吧,皇后娘娘想必还在候着您呢!”
荣永年出声相劝。
萧怀瑾却“嗤”地笑了一声,说:“老荣啊老荣——”
“朕一直以为你是向着朕的,没想到你也敢在朕跟前耍花枪?”
“皇后说是景福宫准备了宵夜,明显就是想让朕过去景福宫。而瑶光殿送了这些精致细点过来,却是真的担心朕夜里饿着。”
“说,景福宫是不是给了你什么好处?”萧怀瑾笑着问荣永年,可见这话并未当真。
荣永年挠挠头,知道萧怀瑾并不是真的在责怪他,当下便也叫起撞天屈,“皇后娘娘命老奴传话,老奴有十个胆子,也不敢不传啊……”
萧怀瑾当下笑道:“也不是不让你给景福宫传话,只是你须得一碗水端平,像今晚这样的情形,你就该说:皇后想请朕去景福宫,而晴芳仪则想着朕,怕朕饿着……”
萧怀瑾这么说着,自己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事已定,长久以来高悬在他心头的一块巨石已经放了下来,这位九五之尊当即起身,大声道:“荣永年,摆驾瑶光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