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挣扎, 只有一声惨叫。</p>
宋晚空消失了。</p>
屋内一片狼藉，众人死寂般沉默。</p>
路栀按住微疼的额角，眼中仍有震惊。</p>
宋晚空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在他面前, 被大雾吞噬。</p>
而他……甚至没有察觉到危险。</p>
“是……安星子吗……”</p>
叶雁斐盯着门口，声音中带着不可置信。</p>
“是安星子回来……把他拖走了？”</p>
路栀沉默。</p>
玩家死去，而他没有预测到危险的情况也曾发生，这样的原因有两个，一是玩家自己选择了死亡, 二是规则出手。</p>
在此之前, 大雾吞人有个条件, 那就是玩家必须身处屋外——哪怕宋晚空和安星子几天前不慎踏出屋外, 当路栀将他们拖回屋内时，大雾也只能徘徊于外, 不甘地放弃。</p>
可是刚才, 大雾居然极其反常地冲进屋内, 打破了原本的规则。</p>
更反常的是，它没有伤害任何人，只拖走了宋晚空。</p>
它是冲着宋晚空一人来的。</p>
“宋晚空……可能触犯了某种规则。”意识到什么后，路栀轻声开口, “雾气不能进屋，是规则。”</p>
“当这个规则被打破, 就说明有人触犯了新的规则。”</p>
因此，路栀没有察觉到危险, 刚才也没人能救下宋晚空。</p>
——宋晚空已经被系统判断为“必死”，由规则出手带走了。</p>
费燕茴诧异：“新的规则？”</p>
她想了想，又道：“宋晚空是抛弃安星子后死去的，难道规则就是不能抛弃自己的恋人？”</p>
路栀：“未必会这么简单, 也许还有其他条件。”</p>
他说完，看了眼屋子大门。</p>
屋门依旧敞开，外面空旷一片，没有雾气。</p>
安星子和宋晚空的痕迹，都在刚才的大雾中，被抹去了。</p>
路栀沉默下来。</p>
如果他没有睡过去，如果他能醒得再早一些，那安星子和宋晚空……</p>
一声轻笑自身边响起，路栀偏头，望见黎零略带嘲讽的眼眸。</p>
他眼中的嘲讽当然不是针对路栀，而是针对另外的人。</p>
“我已经给过提醒，可是他不听。”黎零似乎看穿路栀的想法，懒洋洋地把下颌压在他肩上，“自己寻死的人，是没救的。”</p>
路栀：“可——”</p>
他要说什么，嘴里忽然一甜。</p>
黎零给他塞了一颗糖。</p>
“学长不用在意别人，”黎零温温柔柔地道，“都说了，学长能做的都做了。”</p>
“其实就算学长当时醒着，也改变不了结果——更何况，你已经给过他们一条命了。”</p>
路栀从黎零的话中意识到什么。</p>
黎零是在告诉他，就算他当时清醒，就算他将安星子从雾气里拖回来，也救不了安星子——而宋晚空依然会死。</p>
为什么？</p>
是因为宋晚空和安星子……没能达成某种条件吗？</p>
正因为缺失了这份条件，所以宋晚空也等于触犯了规则？</p>
路栀含着那颗甜甜的糖，与黎零对视，知道这只学弟一定清楚什么。</p>
但他也知道，黎零不会说出，只会以这种方式提醒。</p>
这只学弟鬼是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的存在，从不会干涉副本，不会干涉任何玩家的选择。</p>
对他而言，唯一的例外，就是他的学长。</p>
路栀摸摸黎零脑袋，嗓音轻而温和：“谢谢你。”</p>
黎零笑眯眯的，从路栀衣兜里又掏出一颗糖，自己拆开糖果纸吃掉。</p>
路栀沉默。</p>
黎零立刻道：“三天过了！我可以吃了！”</p>
路栀想了想，黎零上次吃糖是副本的第四天，然而今天才第六天，根本没过三天。</p>
黎零眼巴巴地看着他。</p>
“……好吧，”路栀道，“不过只准吃这一颗，不准偷吃哦。”</p>
黎零哼哼一声，盯着路栀看了几秒，又黏糊糊地搂住自己学长。</p>
“要是学长能给我吃，我就不吃糖了。”他软乎乎地道，“学长可好吃了。”</p>
路栀非常淡定地拍拍这只学弟鬼：“乖，你还是长蛀牙吧。”</p>
说完，他转向叶雁斐和费燕茴，沉默几秒：“要小心，目标已经换人了。”</p>
原本，安星子是“目标”。</p>
现在她已死去，那么“目标”自然会落到下一个人身上。</p>
叶雁斐和费燕茴脸色一变，他们剩下的人可不太多了。</p>
费燕茴不安地看向男友，叶雁斐则紧紧牵着她的手，神色坚定：“放心，我会保护你的。”</p>
路栀说话的时候，恰好路行德一家三口也下楼，听到了关于“目标”的事情。</p>
他们一开始还不明所以，但没过多久就发现屋门大敞，宋晚空和安星子已不知所踪。</p>
因为之前有过邓嫦失踪的经历，所以路行德和乔安俪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p>
一夜之间，又死了两个人？？</p>
刚才路栀说的目标换人……难道是成为目标就会死，而目标死后，又有人变成目标？？？</p>
路行德和乔安俪对视，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恐惧。</p>
对于死亡的恐惧。</p>
过了一会，村民过来了。</p>
他们好像根本没注意到一夜之间又死了两个人，只是没有情绪起伏地开口：“尊敬的客人们，既然住在村子里，那就为我们干一些活吧。”</p>
玩家们发现，来找他们的村民有两套说辞。</p>
每次要干活的时候都是今天的这套说辞，一个字都不带变。</p>
众人怀揣复杂的心情出门，一路静上默无声。</p>
经过村外的果树时，路栀停下脚步，微微蹙眉。</p>
今天的果树，依旧结满鲜红如血的果实。</p>
不仅如此，这些果实还远比之前更加丰硕，一个个成熟饱满，沉甸甸地坠在树梢，为树披上厚重的红冠。</p>
其他人也意识到什么，叶雁斐微微色变：“路哥，我们走吧？”</p>
路栀知道他们不敢在这里停留太近，轻轻颔首：“走吧。”</p>
“客人们好呀。”</p>
村子中间，蒂亚和以往一样，笑靥如花地等待玩家到来。</p>
“今天是庆典的倒数第二天，村子里要搭建祭台，为明天的祭祀典礼做准备。”</p>
“大家一起来帮忙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