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永烈急了：“莺儿！医生，你快过来看看啊！”</p>
那被吓得躲在角落的医生咽了口唾沫，刚想说什么，却被妇人打断。</p>
妇人微微摇头，道：“老公，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用再白费力气了...这样也好，你以后也不用再为我操劳了，好好教导小武，我虽然不通武艺，但也看得出来，他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当年你父亲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说我给他家的天才灌了迷魂汤，现在，我还给他了......”</p>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油尽灯枯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p>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苍永烈是武者，一身气血浑厚无比，理论上来说算是男人中的男人。</p>
但此刻，却也是虎目含泪，甚至都不需要谁催，就已经在哭了。</p>
奇美拉与李牧一起窥梦，祂忽然指着那个将死的妇人，说道：“理论上来说，如果现在对她进行治疗的话，还是能够救回来的。</p>
只是她的身体会更虚弱一些，但依旧能够存活...怎么样，要不要救？”</p>
祂似乎并不在意这只是一场梦。</p>
梦里，也是能救人的啊。</p>
李牧想了想，说道：“还是算了，她老公都在哭了，咱就不救了吧。”</p>
“为什么？”</p>
奇美拉不是很懂人类的感情，在祂看来，所有人类都是肮脏的臭虫，她才不想在这些臭虫身上浪费运算量。</p>
李牧说道：“毕竟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p>
奇美拉：“？”</p>
李牧继续说道：“而且，这是人家儿时的记忆，只是一场梦而已，咱们就算救了苍极武梦里的妈妈，现实中他也早就没妈了啊。”</p>
奇美拉：“......”</p>
“我录下来了。”祂淡淡的说道：“等梦醒了，我要把你说的这句话发给苍极武看。”</p>
“咳咳。”</p>
梦境之中。</p>
妇人紧紧的盯着苍极武，像是想要将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刻印在记忆深处。</p>
“小武，武者无畏，你爸爸常说，一个强大的武者，必须要有一往无前的勇气与永不后悔的决心。</p>
但因为妈妈没用，你的爸爸已经渐渐的失去了这份勇气与决心，是妈妈拖累了爸爸，你不要怪他。</p>
这些年，爸爸常年不在家，都是为了给妈妈寻找药材续命，妈妈虽然不懂，但也知道，武者不该是这样的。</p>
我不能成为你们的累赘。”</p>
她深情凝望自己的家人：“小武，以后好好跟爸爸习武，妈妈走了，不要太难过。</p>
你的未来无限广阔，可惜妈妈见不到了，小武你记住，你的名字是爸爸给你取的，唯能极于情，故能极于武。</p>
爸爸很爱你，只是他不擅表达，别怪他......”</p>
生命的最后时刻，妇人絮絮叨叨的交代了两个小时的后事......</p>
李牧人都看麻了。</p>
你特么一时半会儿死不掉就别死啊！</p>
这都躺医院了，救回来也不难吧？</p>
谁特么交代遗言交代两个小时啊？</p>
李牧算是看明白了，这那是什么悲剧啊？</p>
这是三个脑子一根筋的家伙在相互秀呢，苍极武没妈，也不能怪谁......</p>
“奇怪，既然能救，他们为什么不救？”奇美拉好奇之下开始分析。</p>
但什么也没能分析出来。</p>
因为祂虽然傲娇，但作为智械天道，本质上是极其理性的存在，只是这份理性可能比较偏激。</p>
而现在苍极武梦里这个情况，不管祂怎么分析，怎么模拟，第一时间抢救都应该是最优解。</p>
然而，他们就是不救......</p>
“你看看你，作为智械的局限性出来了吧？”李牧说道：“这种情况，你一个没有感情的程序又怎么能搞懂？</p>
告诉你，我当了二十几年的人类，自认为感情丰富，这种情况我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我其实也看不懂，根本都不用分析。”</p>
奇美拉：“？”</p>
她模拟出深呼吸的模样——跟这个家伙聊天，容易让自己的逻辑陷入死循环。</p>
李牧眼睁睁的看着那妇人交代的口干舌燥，甚至还拿起一旁的药汤喝了一口润喉。</p>
而后极其滋补的药汤又让妇人大口呕血。</p>
在之后，梦境就比较模糊了。</p>
李牧心想，这大概是小苍极武哭花了眼，一时半会看不清楚了。</p>
后来，梦境变换，年幼的苍极武按照自己的理解，将苍永烈当成仇敌，父子俩反目成仇——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是苍极武单方面的与父亲反目成仇。</p>
苍极武离家出走了，开始了自己的流浪生涯。</p>
他觉醒了序列能力，灵性等阶决定下限，彼时还是黑铁阶的他，光是下限，某种程度上就相当于是先天境界的武者。</p>
再加上衣服一脱，立地成熟，离家出走，倒也不至于会饿死。</p>
只是苍极武当时还小，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p>
于是就因为经常在街上不穿衣服，被执法人员抓起来了......</p>
后来，苍极武的能力被发掘，于是就被吸纳进了神罗司，这么多年下来，一直都没有回过家。</p>
单方面的仇视自己的父亲，又因为当时还小，也不记路，所以也没办法回去。</p>
这么多年，苍极武一直都在到处寻找那位不存在的仇敌，同时因为没文化，没有能够理解那句‘唯能极于情，故能极于武’的含义。</p>
以至于后来被安彤忽悠，天天去找人表白，期望用这样的方式达到武道极致……</p>
李牧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抽出龙川牌屠龙宝刀，三下五除二将那金灿灿的宿舍门斩断，强行进入宿舍之中。</p>
与梦境不同的是，宿舍内各种各样的设施极为齐全。</p>
产生能量的游戏机、产生金币的矿堆、减缓攻速的冰箱、自动修复大门的维修台……</p>
毕竟是发育了那么长时间了，各种设施早就已经满级了。</p>
不过李牧也没管这些，挥舞屠龙宝刀，将那些拦路的设施通通砍掉，径直来到床边。</p>
苍极武正躺在床上，梦境在其脑袋上方形成云雾，投射梦境光景。</p>
他眼角有晶莹泪滴缓缓滑落，表情似追忆又似感动……</p>
李牧看他这个表情就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一巴掌就扇了上去：“你哭尼玛呢！”</p>
苍极武一激灵，睁开眼睛，满脸懵逼。</p>
“咋回事？”</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