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边境,龙门关。
刺骨寒风凌冽的撞在了无情的护城墙上,见护城墙不近人情又失落的刮走了。
墙前护城河似乎有那么几分像人,即使风再寒冷,它依旧泛着涟漪给予回应。
不得不说,这城墙厚的就像是人间,它把地狱和天堂隔开。
墙外是凡尘最真实的模样,那里有着最纯粹的人性,这种人性近似野性,这种野性也是地狱里的鬼才拥有的。
墙内则是人间最虚伪的样子,那里有着法律,有着秩序,虽说本性有时候会触怒法律,但却无法撼动其虚伪人性拥护起来的根基。
人间夹在它们中间,虽说有些拥挤,却勉强可以住下。它被天堂的纯真和地狱的险恶都给污染了一半,所以才有了所谓的正义和邪恶。
正义呢,到最后哪怕沾染一点邪恶也会彻底成为邪恶;邪恶到头来看清了一切,点上一根烟,立即成为正义也是有可能的。所以黑暗的地方有着最刺眼的光明,而最光明的地方才会产生最纯粹的黑暗。
抬头往上看,只见天空阴云密布,时不时打声雷,或飘个闪电都是常事,却就是狠心让云憋着雨,不让它下。
墙外野狼恶狠狠的瞪着眼睛觊觎着墙内的食物,可奈何墙的守护者是出了名的老猎人,狼只有饿着肚子来,变成饿死鬼往回走。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可能。
直到今天,恶狼们似乎有了转机,老猎人的老板想让他去干别的事了,于是又派了个新猎人过来。
新猎人看起来很稚嫩,却比老猎人的精神头足。单凭这一点,许多人便可轻易否决了老猎人十多年的付出。
但他们却不知道,老猎人是因为经历过太多事情,所以眼睛里的光像是刽子手用了十多年的刀,虽是生了锈,但是砍起头来依旧是比新人干脆利落。
虽说老板并不是无情,只是让老猎人上别的地方打个猎,很快就会回来接替新人。但是他们忘了最重要的一点,新人在短时间内一旦出现纰漏,那便是万劫不复的鸿沟。
而老猎人之所以叫老猎人,是因为他早就经历过万劫不复的鸿沟并在其中涅槃重生了,他也不会再出现任何纰漏。因为几十年的经验早就让他自己成为了纰漏本身,硬是要找纰漏,他离开便是唯一的纰漏。
但万事皆有特例,新猎人是否真的比老猎人差,那也得日后才知。
新猎人是欧阳青,老猎人是岳龙门,那些恶狼便是在城墙外生根发芽的数以万计的“蛮子”,他们嫌自己的地盘太小,不够长身体,所以想用墙内的人皮做张大床长身体用。
这些蛮子说话粗鲁,相貌粗犷,身材高大。
他们有牙齿,有体力,有耐力,也不乏勤奋。
他们会生火,也会穿衣服,甚至也有跟人无异的头脑。
他们有能力自力更生却喜欢上了掠夺他人,他们宁愿在龙门关外二十里处搭建结实的棚屋常年耗着,也难能找到几个人去种地或是捕猎。
这不蛮不讲理的生活习惯导致他们只能被自己的同类称为蛮子,像隔离动物一样被强行隔离在城墙之外。
皇帝派遣的大太监胡满跟随欧阳青的部队来到了龙门关,胡满像往常一样宣读完圣旨上的内容。大概意思就是让岳龙门带着岳家军滚蛋,让皇上的新宠上位。
岳龙门听完圣旨,怒火攻心,把脸涨得通红。皇上此举引起了他心里强烈的不满,一时之间竟把愤慨写在了脸上。
但胡满来都来了,圣旨也不可能有假,岳龙门再气愤也得忍着。胡满最后问道:“岳将军可有异议?”
岳龙门心情沉重的接过圣旨,面无表情的说:“既然皇上要用西北边境的安宁来培养新人,那臣无话可说!臣接旨!”
说罢接过圣旨,不甘心的将龙门关虎符递给了欧阳青,也算是新旧将军交替了。
此时天空终于把憋了几日都未曾下一滴的雨给抛洒了下来,闪电和雷鸣也并未缺席。
欧阳青在大雨滂沱中接过精致的虎符,仔细端详一番,视若珍宝,他自信的说:“放心吧,岳将军,我定能守好这浩大的龙门关。”
岳龙门抬头望向苍天,即使豆粒大小的雨滴刺入他的眼球,他也未曾将眼睛闭上,“哈哈哈~但愿如此!”
说罢岳将军头也不回的回营了,边走边对身边的副将说:“浩然,传令下去,撤军!给新娃子腾地方!”
“是!”
说罢,岳龙门的副将宇文浩然开始在军营里到处忙活起来。
岳龙门从小骨架就庞大,在同龄人当中一眼便可看出他的与众不同,如此身躯再配上他极为浓密的一字眉以及自带威严的红瞳虎目。一眼便被皇上相中,随皇上打了不少关键战役,他打起仗来屡战屡捷,愈战愈勇。
因此也深得皇上喜爱,后来甚至到了功高震主的地步,但皇上从未怀疑过他,他也从来没想过造反。
可新皇朱锦一上任便把岳龙门这个两朝老臣打发去了看不到任何希望的龙门关,在外人看来朱锦属实有些不懂事。
但岳龙门并未因此记恨朱锦,反而觉得这是朱锦对自己的一种莫大信任。要知道在岳龙门来之前,蛮子可是在西北边境炸开了锅,他们时常攻进龙门关烧杀抢掠,干完坏事再轻松的拂袖而去。这样的好日子一直持续到岳龙门驻军龙门关,便再也没有了。
本以为朱锦再愚,也不会再轻易为龙门关换帅,但这位好皇帝再次让人眼前一亮,他竟然为了剿匪把镇关将军给调走了。作为臣子可以切实感受到深深的无力,但也无可奈何。
也不知为何,岳龙门如此高大威严,战功赫赫的人,此刻在雨中的背影却是那么的渺小落寞。
胡满看着雨中的岳将军内心五味杂陈。他算是个三朝老臣了,前前后后经历过三代皇帝,他也知道岳龙门这三个字便是为龙门关专门准备的镇关之剑,若是将此剑取走,换上新剑,那就不一定可以镇住这辽阔的西北边境了。可奈何他又是个没啥话语权的宦官,也只能念念糊涂蛋写的圣旨,除此之外再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