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两府都派来运输队伍,诸如牛车、骡车或者脚夫,已将粮食搬运完毕。
那浩荡的队伍还引起安州城民围观,惊叹不已。
赵知来算是完成一桩任务,就躲进房府偷一会闲,谁知碰见竹兰托人帮忙。
于是问她所托何事。
“老爷,李老太多日不见,不知出了何事。”
“李老太是谁?”
竹兰说李老太一家是安州人士,历经清军破城,只有她和儿子两人逃得性命。
前些日子,邹判官开衙招募人手,儿子成了一名衙役,李老太本来很是欢喜,可是突遇流匪叛乱,儿子没再能活命,她就一夜衰老很多。
李老太接济过竹兰,她一直铭记于心。
后来,赵知来让她负责施粥,又遇见李老太,竹兰就经常送些吃食。
等知道李老太儿子遇难,竹兰更是对她照顾有加。
只是最近几日,不见李老太过来领取食物,害怕她出事,自己又脱不开身,就打算托人前去查看。
听到李老太儿子一事,赵知来想起了阵亡家丁,应该去看望一下家眷。
于是让竹兰交给他,他顺路过去查看。
房府边住着很多家丁亲属,赵知来一路行去,遇到不少熟悉面孔,都改口称呼判官老爷,心怀感激。
慢慢地,消息传了出去,好多人涌到巷口,围观判官老爷。
一时之间,周围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望着厚实的御寒衣物,略显红润的脸庞,赵知来喜欢这种转变,并莫名地感到骄傲。
慰问阵亡几家,黄晃安排得很到位,都过得不错。
于是谢绝家眷的宴请,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赵雁,竹兰告知你李老太地址,你知道具体在哪里吧?”
“老爷,小的对这一块熟悉,知道在哪。”
“那好,前面带路。”
“老爷,请跟我来。”
一行人就在赵雁的带领之下拐进了小巷。
夕阳只剩下一角,吊在天边,快要失去踪迹,巷子也暗淡下来,周围突然变得安静。
李老太家就在巷子尽头,没有灯光,刹黑走路确实不太方便。
众人放慢脚步,屏声静气,走到院门外面,赵知来扣了扣门环,没人应声,仔细一看,原来院门是虚掩的状态,随即轻轻地一推,然后就走了进去。
院子不怎么大,估摸四五十平,因为年久失修,看上去很破旧。
斑驳的墙皮爬满青苔,间或着,一片一片往下掉落,地上的石子路坑坑洼洼。
而路的前方就是正房。
推开门,总算投进去些许光亮,让屋内摆设露出轮廓。
方桌、条几、椅凳,家什屈指可数。
一眼望去,颜色很陈旧,到处开着裂缝,边角还有些发霉,就连凳子腿都是后来补的,显得相当寒酸。
条几上放着灵牌,上面写着亡者名讳。
赵知来走上前去,点燃自己的香烟,放进炉子里面,接着拜了一拜。
此时,耳边隐约地传来细微的哭声,并且断断续续。
赵知来偏了偏头:“赵雁,可听到些许声音,貌似是哭声。”
赵雁伸长耳朵。
“老爷,小的没有听到声音,没有啊!”
赵知来肯定自己没有听错,一定是谁在不远处哭泣。
只是现在又消失不见。
突然,一阵北风刮过,将门撞得关了起来,屋内更加昏暗,伸手不见五指。
伴着吱吱呀呀的响声,一股寒气袭遍全身。
所有护卫都在院门外面,而这里只有他和赵雁,一时之间,心脏都加速跳动不少。
赵知来开始胡思乱想,就连穿越都已经发生,那鬼怪或许真存在。
他故作镇定地说道:“你把门开开,让人都进来,听明白了吗?”
赵雁似乎也受到影响。
他声音出现颤抖:“老爷,小的明白,可……难道是那位衙役,他回来了吗?”
赵知来否定道:“别瞎想,快去叫人。”
赵雁不敢再迟疑:“老爷,小的马上叫人。”
只见他快走两步,推开大门,立即跳了出去,随着赵雁的呼喊,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赵知来清楚护卫已至,内心顿时安定不少。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再次传来哭泣,比上次清晰很多。
赵知来侧耳倾听。
过了一会,总算是分辨出声音的方向,它来自隔壁的偏房。
推开偏房的门,一股霉味迎面扑来。
赵知来立马躲了一躲,再等了片刻,待眼睛适应光线,开始打量房间布置。
借着窗外的一点余光,他看清了角落的状况。
那是一个瘦弱的小孩,靠在那里,身体正在不断地发抖。
不对,那貌似不是小孩,只是个子小而已,再仔细一看,还有些眼歪嘴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