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这?服从命令。”</p>
“是。”</p>
他刚走进房间,谢秀兰便朝那四人迎了上去,“通传一下,就说客人到了。”</p>
“请稍等。”</p>
石堂母夜叉的话就是命令,最前面的那个保镖立马敲开房门,侧身先闪了进去。不一会,房门再次打开,在刚才那位的示意下,陈大少爷孤身一人走进房间,陈良、谢秀兰、陈长寿则仍被拒之门外。</p>
“赶了一天路,要不要先吃点东西?”</p>
半年没见,杨树仁憔悴了许多。陈大少爷一屁股在茶几边的木椅上坐下,摇头笑道:“在船上吃了点,不饿。”</p>
杨树仁点上根香烟,然后把烟盒和火柴往他面前一推,“那就说说情况吧。”</p>
“情况不妙,再不当机立断,恐怕今后就没翻盘的机会了。”</p>
“目标选好没有?”</p>
“没有,正在考虑之中。”</p>
“国内的情况你比我熟,至于何去何从还是你自己拿主意,我们所能做的就是配合。”</p>
杨树仁磕了磕烟灰,吞云吐雾地接着说:“你三叔公同我一起出发的,这会儿正在香港,如果一切顺利,过两天就能到重庆。门路也找着了,就是被陈璧君退婚的那个梁宇皋,他现在官居少将,在陈诚手下当差,应该能上达天听。”</p>
“陈璧君的未婚夫?”</p>
“放心吧,他现在各为其主,找他比找军统可靠得多。”</p>
陈大少爷长叹了一口气,感慨地说:“三叔公一大把年纪,还要为我这个不肖子孙奔波,想想就令人惭愧啊。”</p>
杨树仁脸色一正,异常严肃地说:“不仅仅是为你,也是为了陈氏颍川堂的百年声誉。”</p>
“对我来说都一样,”陈大少爷话锋一转,不无好奇地问:“英国人参战了,公司有没有做些必要准备?”</p>
“之所以亲自跑一趟,就是想跟你说说这事。”</p>
杨树仁站起身,看着窗外夜色中的黄浦江,倍感无奈地叹道:“百年根基在那里,岂能说走就走?况且烽火四起,就算想走也没地方去。思前想后,也只能给五姓宗亲留点元气,等战乱过后再作他图。”</p>
“怎么留?”</p>
“身外之物就不用说了,关键还是人的问题,尽管我们作出了巨大努力,甚至还斥巨资从荷兰人手上买了两艘轮船,却也仅能往澳洲和印度转移三五千人。如你能在日军南进之前有所作为,那就能籍抗战之名再转移一些,至于留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p>
家大业大,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陈大少爷微微点了下头,接着问:“那您和其他几位叔伯呢?”</p>
令陈大少爷倍感意外的是,杨树仁竟然面目狰狞地说:“马来亚大着呢,且丛林密布,英国佬苦心经营几百年,到头来还不是只控制了槟榔屿和新加坡几块巴掌大的地方。惹不起还躲不起,看他们能奈我何?”</p>
“杨叔叔,鬼子可没英国佬那么好对付,他们一旦动手就会打着解放亚洲人的幌子,到时候土著都会倒向他们那一边,想熬到战争结束谈何容易呀!”</p>
“除此之外难道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p>
杨树仁咬了咬牙,接着说道:“好在有你洞察先机,我们才能有足够时间作相应准备,能坚持到哪天算哪天,就算我们全军覆没了,不是还有你们这些后生晚辈吗?”</p>
想到电报上说他的两个儿子也跟三叔公一样到了香港,陈大少爷猛然反应过来,“杨叔叔,您这是来托孤的?”</p>
“算是吧。”杨树仁紧盯着他的双眼,一脸诚恳地说道:“祖儿,杨叔看人从没走过眼,那么多后生晚辈中就你能成大器,所以把他们交给你我放心。”</p>
“为什么不送他们去美国或澳洲?”</p>
“孩子大了不由爹啊,整天嚷嚷着要回国抗战,我不把他俩交给你还能交给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