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床上坐起来，她从蚊帐里伸出手接过钟馨递过来的钱问：“哦，那你们想
吃些什么呀？”
钟馨拎着包边急着出门边说：“你看着办吧。”
母亲冲着已经走到门外的钟馨说：“月饼你不要买了，你哥哥昨天给我们送来了
一盒。”
“知道了。”
钟馨去上班了，她上完课回到宿舍，左老师过来说：“钟馨，你上完课了吗？我
们去领月饼吧。”
钟馨和左老师一起来到工会办公室，很多老师在这里排队领月饼，人人谈笑风
生，兴高采烈。
说起月饼，钟馨可称得上是半个专家。那还是她二十岁那年，由于遭到领导刁难，
她被从百货公司调到糖烟酒公司工作，当时公司有一家食品加工厂，专门生产豆腐、
腐竹、粉丝、各式酱油和酸醋以及各式糕点。那时还是计划经济时期，全县城的食
品加工都在这个食品厂进行，由此其工作量是很繁重的。
特别是一年一度的中秋节，从制作月饼需要的各种辅料的准备到月饼的成型，
她都全程参与。她制作月饼的速度相当快，能从月饼的色泽、软硬来判定月饼质量
的优劣及改进工艺。如果不是父亲退休后到武大县安家养老，她也不会调到武大县
工作，也许永远在食品厂待下去吧。
今年学校发的月饼中有莲蓉和豆蓉馅，钟馨心想：“太好了，父亲没有牙齿吃这
莲蓉正合适。”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商量晚上的活动安排，贾老师兴致勃勃地说：“情人坡，
那里地势高，又空旷，赏月最好。”
杜老师兴致高昂地说：“都不许回家，晚上我们好好过一个有意义的中秋节。”
侯老师连连摆着手：“哎，我弃权。”
裴老师说：“侯老师，你还没孩子，回去还不是和老公两个人？和我们一起吧？
人多热闹。”
贾老师说：“重色轻友，一到关键时刻就想回家。”
“就是，还是好朋友哩？”
杜老师说：“对，说得对，今天晚上是我们的聚会，侯老师你不来太不够朋友了。”
贾老师俨然领头人似的，铃铛眼珠一转，摆着双手：“不是太不够朋友，确实是
不够朋友。”
左老师温和地说：“你们要理解，有家的人和没家的人是不一样的。”
侯老师调整了坐姿，慢悠悠地说：“结了婚就知道了，你们现在没结婚，我说了
你们也不会懂。”
大家哄笑起来了。
侯老师结婚还未满一年，按理说，她现在还是新婚。据说她的丈夫是湖南人，
大学毕业后留校当教师，由于侯老师平时都是早出晚归，两人在一起吃饭的机会不
多，再加上中秋是两人婚后的第一个节日，他们商量要好好聚一聚，所以，当听说
晚上要留校时，她立刻表示反对。
贾老师高喉大嗓地说：“哎哟……是不是想气我们啊？好像只有你有老公似的，
这么痴情？”
裴老师极力掩住笑，放下饭勺，扬着脖子道：“我们要理解嘛，对自己的老公怎
么能不痴情？”
贾老师眼睛一瞪：“我正挽救我们俱乐部，你们帮我说话才对。”
这些日子，学校新进了几位年轻的女教师，其中就有校长的女儿——宁老师。
宁老师年轻漂亮、清纯脱俗、富有朝气，她的出现让人眼前一亮，那些厌倦贾老师
的人都被她吸引了。为了拉拢宁老师，贾老师使出浑身解数，可是这一次她没有得逞，
毕竟宁老师是有思想、有高尚的品性，不屑与整日夸夸其谈、卖弄风骚的贾老师为
伍。她和楼下的人自成一体，而且，她们的群体迅速扩大，与贾老师的群体分庭抗礼。
为此，贾老师深为恐惧，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她要不遗余力呢。
侯老师大大咧咧地左右看看：“贾老师，这不是你能挽救的问题，这是我个人的
问题。”
“自私。”贾老师把手一挥，庄严地说，“把你开除出俱乐部，你要记住。”
正应了“柿子专捡软的捏”的老话，侯老师个性温和，如果换作杜老师，她绝
不敢如此。
“自私又怎么样？”俗话说，逼急了，兔子也咬人，侯老师脸色陡然一变，“要开除，
请便。”
提起自私，在这里不得不说，看到贾老师经常有事没事待在学校，利用星期天
带领学生出去搞活动，不了解内幕的人会以为贾老师有多么热心工作，其实不然。
贾老师的付出绝对不是无私的，都是有偿的，不仅仅如此，每一次科长布置任务，
只要超出下班时间，她都十分计较，积极怂恿高助理赶制加班表，只有领到加班费
她才偃旗息鼓。否则，她的牢骚比谁都多，表现也就泾渭分明。时间长了，有人发现，
在所谓的无私奉献的幌子下，其实是贾老师搞创收的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