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
天色愈发的昏暗下来,等到赵丰年跟着老刘来到州府衙门的时候,除了刑房的院子里有些房间还亮着灯,其他的各司的院子里头都是乌漆嘛黑的一片,看着格外的瘆人。
“事情老刘都给你说了吧?”
老刘将赵丰年送到验尸房门口之后便独自离开了。
是曹芳听到了外头的动静这才满是警惕的打开了验尸房的大门,甫一见到赵丰年的身影,他便面露着苦笑,火急火燎的开口抱怨道:“这狗娘养的土行孙是真心缺德,你说杀人就杀人吧,还把尸体给弄成了这副鸟样,搞得老子都分辨不清谁是谁了!”
赵丰年脸色也不好看,连忙问道:“你怎么把尸体给搬回来了?”
“不搬回来难不成烂在外头?”等到赵丰年抬脚走进了验尸房,曹芳又赶紧关上了大门,头也没回道:“万一被人撞见了,怕是会引起不小的恐慌……”
“总不可能一直把尸体放在衙门里吧?”
径直来到了陈放尸体的案桌旁边,赵丰年从兜里摸出了一块方巾捂着口鼻缓缓的凑了上去,在仵作的不断指引下,他开始仔细的观察起尸体上的伤痕。
“等天亮吧,我让人发出告示,喊他们的家眷来认领!”稍作思忖,曹芳恹恹一摆手道:“也只能这样了!”
“你对这接连两起案子,有什么看法?”赵丰年头也不抬,注意力依旧放在尸体脖子上的那一道勒痕上面,似乎是想从中找到什么线索。
“凶手极其残忍!”
“然后呢?”
“什么然后?”曹芳不由得愣神,完全没明白赵丰年想表达什么意思,形容很是不耐烦道:“我现在满脑子一点儿头绪都没有,能有什么然后?”
“……”
“等等!”
寻摸了半天总算发现了蹊跷,赵丰年连忙示意仵作给他递来了夹子,然后眼带凝重的从其中一具尸体的脖子上小心翼翼的挑出来一小撮貌似某种动物的毛发……
“这是什么东西?”曹芳见状也满是好奇的凑了过来,呆呆的望着赵丰年手里的夹子,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狗毛!”
说完,赵丰年示意仵作再次从旁拿来了油灯,随后将夹子放在了紧靠着油灯最明亮的位置上,抬起头来继续说道:“我刚刚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具尸体表面并没有出血的痕迹,可是这狗毛上面带血,说明在这之前用来杀人的那根绳子很有可能是用来栓狗的,但寻常百姓人家很少会把自家的狗拴住,即使偶尔为之也没谁会那么用力的将自己的狗给勒出血来,除非……”
听赵丰年说得玄乎,曹芳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回了一句:“这绳子之前栓的是一条野狗?”
“咱们宁州城还有野狗吗?”
“……”迎着赵丰年那饱含深意的目光,曹芳不禁老脸一红,恨不能把自己的嘴给堵上。
原因很简单,当初为了更好的给各族商户们提供舒适的交易环境,徐渭下令让宁州府每隔几个月便派出一队官兵对城中的野狗野猫进行大规模的清扫工作,而这个领头带队的人就是曹芳……久而久之,猫狗都成了稀缺资源,如今大街上已经很难见得着了!
“当然也不排除你说的这种可能!”赵丰年晒然一笑,点了点头道:“不过,我更加偏向于城里的狗肉馆子……譬如说,风月胡同里的那一家……”
“……”
不等曹芳开口接话,赵丰年又道:“他们习惯将狗用绳子勒死以后再处理下锅!”
“城里有那么多家狗肉馆子,你为何就如此断定就是风月胡同里的那一家?”
单单一撮带血的狗毛并不能成为有力的证据,曹芳不由得眯起了眼睛,连声质疑道:“万一再打草惊蛇了怎么办?”
“我曾经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吃狗肉!”
将夹子放回到仵作手中的托盘里,赵丰年直起身来,抬手解下来面上的方巾,接着又转身踱步走到了窗边,负手背靠着众人,悠悠叹道:“城里的每一家狗肉馆子我基本上都去过,除了风月胡同里的那一家套狗用麻绳,其他的狗肉馆子里套狗用的都是草绳……当时我还很好奇,顺便问了一下那个掌柜的,他告诉我说,他家的狗子都是从南洲妖域托运过来的,因为从小在幽暗密林里长大,那些狗子生性凶悍得很,一般的草绳根本就拴不住它们!”
“……”
“而且,你本身就是刑名,自是知道麻绳和草绳勒在身上所造成的痕迹完全不同,草绳粗犷,麻绳细密……你再仔细看看这两具尸体,虽说是被吸干了,可脖子上被勒紧的痕迹还在,麻绳还是草绳……岂不一目了然?”
“……”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顿了顿,赵丰年转过头来,望着早已目瞪口呆的曹芳,满脸意味深长的笑道:“你曾说腊月初三的那天,会有一批妖族商人带着神仙草来到宁州与马多多接头……凑巧的是,那家狗肉馆子的老板正好是个妖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