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推门的动静，那潭水才起了一点波澜，秀气的眉头也皱出一点细微的弧度。</p>
“她闹了？”艾九问，面上神情寡淡，看不出喜怒。</p>
石竹垂首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用双手捧着帕子说：“小姐已经用完午膳——”</p>
“她胃不好，怎么能吃的这般急？”艾九打断他的话，眼中染了愠色。</p>
以前原身做乞儿的时候甚至和野狗抢过食儿，吃饭的速度自然是快的，胃里也因此落下了毛病。</p>
这好不容易才改过来了，怎么又吃的这般急了？</p>
石竹瑟瑟发抖，低着头将方才发生的一切一口气说完，绝不给主子留发脾气的机会。</p>
说完，石竹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手里还高举着边角绣着小朵琼花的石青色帕子。</p>
艾九坐在桌边看他，眼中多了点微妙的复杂，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将帕子拿过来。</p>
帕子角上琼花的针脚不算细密，说是琼花，更像是一团白色和黄色交织的线团。</p>
他的荧荧敏感地很，怕是已经猜到他在避着她，否则又怎么会说出‘让先生早些用膳’这种话？</p>
“难为她了。”艾九轻叹。</p>
她最是耐不住性子，比起绣花更爱舞枪弄棒，前一世这个时候还在为了能和周耀一起出去玩儿来找他说好话，这一世却安生了这么久，还主动为了他绣了帕子……</p>
当真是难为她了。</p>
若是他再这么躲下去，只怕荧荧会以为他是不想要她了吧？</p>
艾九心想，立时一个头两个大。</p>
“叫人去玉琼阁再摆一桌。”艾九吩咐，他将帕子收到怀里，径直朝着琼荧所在的小院去了。</p>
琼荧才吃了点东西，这么一跑跑的有些急了，正蹲在青砖石铺陈的路边捂着肚子喘气儿。</p>
真是没用！琼荧在心里骂，之前和野狗抢食儿的时候分明能跑能跳地，这会儿才被娇养了几个月便受不了了？</p>
【大人主意，敌军，啊不，爷爷还有三米到达战场。】</p>
琼荧登时便起了给零零清理内存的心思！</p>
艾九转了个弯儿，看见蹲在地上捂肚子的小姑娘，心中阵阵抽痛，眼神都黯淡不少。</p>
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上前将人抱在了怀里，一边带着她往前走一边柔声斥责：“说了多少次，吃完饭不许跑，怎么就是不听？”</p>
琼荧坐在他胳膊上，紧张兮兮地揪着他的肩上的衣服，看着这个眉眼如玉的少年不说话。</p>
抱着她的这个人分明才十六七，眉目清润雅致和国子监里的书生没什么两样，可身上却没什么少年人当有的锐气，反倒积累了不少上位者才该有的沉重与圆滑。</p>
艾九说完了话，半晌没等到回音，不禁抬头看她，却见这个小姑娘只一副紧张模样，眼睛里蒙了水雾，眼泪将落未落，就这么在眼眶眶里打转。</p>
见他看过来，小姑娘还满扯出一个讨好的笑，笑的比哭还难看。</p>
将一个害怕被抛弃的乞儿的形象表演的淋漓尽致！</p>
零零悄悄给自家宿主大人竖了个大拇指，觉着自家大人开窍后演技也是越来越绝了！</p>
艾九的心立时就软了，抱着她的胳膊不自觉收紧，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温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