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在失去意识之前,正心鉴用体内分泌出的柔韧丝线,团团扣住了吐出的宝玉,无法被外物轻易破坏。只等他大杀特杀的时候将其秘密收回,也算是战斗的一种结束仪式。
但轻松看到的正珏玉,故意让六眼渡鸦站在原地,以鸟爪将宝玉扣得结结实实。他就是要让正心鉴失去最后的理性,再用现实,将其彻底击溃。
反正就算正心鉴不出手,有朝一日的他,也会亲手取走这些人的灵体和生命,为自己融合一统的计划开道。
“是啊,你不是一直想要见见她?我说过,你的记忆里充满了潜意识的欺骗和篡改,而你的母亲,已经死在了你的手里。”
“什……么?”
身为虫人的正心鉴停下了一切的动作,他亮起的三枚眼瞳则呆滞地望向正珏玉,仿佛在依靠他残存的理解能力,判断对方的话语。
正珏玉大步踏出,一剑刺入他的心脏后缓缓将剑拔出,没有留下任何的伤口。他看着天边不受控制而四散崩溃的阴云,又低头看了看满地的尸体,叹息道。
“如果你的母亲愿意按照我的计划行事,或许能少吃点苦头。当初寻找鸦瞳的适配者,就花费了我足足半生的时间!而你,才是我计划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他低头看着羽剑,收敛了它的锋芒。
“你以为,你的自由得益于天才的天赋?狗屁!你的天赋,就连正灵犀的指头都比不上,而我却只能眼巴巴地放弃他,努力保全你这样的白眼狼!”
他伸出苍老的手,抚摸着眼神逐渐涣散的正心鉴。后者的灵魂正在崩塌,而巨大的六眼渡鸦正拼命钻入他的躯壳,进行计划中的完美夺舍。
无论需不需要吃掉正心鉴的灵魂,此刻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你的母亲,就在那儿!”
正珏玉挥动羽剑,指向其中的一具尸体。随着面具的碎裂,赫然显现出了女人的模糊面孔。
“哈哈,造化弄人啊。你的父亲居然在那场清洗中活了下去,只是他的力量不足以救出你傀儡般的母亲,也不知道他跑去了何处。”
他站定于女人的身旁,在仔细端详后才一拍脑门,笑道。
“原来刚刚展示给你看的幻影,是我这个老人家给弄混了。呵呵,失礼,失礼了。”
四周一片寂静,就连虫鸣的声音,也未曾听见。
但天地间余留的长风吹了好一会儿,正珏玉也没能听到身后传来的响动。他猛地回头望去,却不知从何时起,距离自己的后脑处,竟多了一根细长的虫爪。
亦不知从何时起,怪异的虫人雕像,竟收回了遗留在地面上的玉佩。
此时正当丑时三刻,天地间依旧一片昏暗。而坚硬的虫壳发出了咔嚓的细碎声响,在一爪扼住正珏玉喉咙的同时,将其狠狠扯到了‘雕像’的面前。
虫壳顿时碎裂成齑粉,而粉尘中则伸出了属于人族的结实手臂,再度扼住了正珏玉的咽喉。力道之大,让反应极快的正珏玉,竟也无法脱身!
“好歹你也会说上两句实话。早点这么讲,不就不用吃苦头了?”
赤裸上半身的正心鉴以藤蔓织为裙,让自己看起来能更加得体一些。
而红蓝黑白绿的无色光芒,将他点缀成了近乎单挑无敌的存在。他蔑视着眼前饱经沧桑的老头,等待震耳欲聋的尖叫。
“怎么可能!你把它……”
“你想说那只大鸟?放心,我把它喂狗了。”
正心鉴一把推开被设下重重禁制的正珏玉,让这个手无寸铁的老人被涌出的藤蔓疯狂吞噬。后者竟催动不了体内的任何力量,俨然成为了行动不便的废人。
“开个玩笑罢了。这么个大宝贝,我怎么舍得去喂狗呢?它当然是封在了我的鸦瞳里,方便我完成本属于你的梦想。老东西,我的肉体足以承受一切,我定会做到的。”
正珏玉借着微弱的星光,狠狠瞪向面前的正心鉴。此时的他痛苦到了极致,若不是多年的修为苦苦支撑,早就暴毙当场。
“你,你的母亲被我……”
“好好好,关于这件事情,咱们有机会再慢慢清算。我和父母没有太多的感情,相比苟活在你的手里,成为陪你演戏的傀儡,倒不如安息在我的面前,让我俩久别重逢。”
“你根本就不知道……”
被藤龙强行送走的老人凄厉地嚎叫着,仅仅在一瞬之间,他就被夺去了生命的全部。
“听着,我以牙还牙,我要夺走你的希望,也要给予你更深的绝望。劝你好好活下去,因为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正家的唯一家主!”
正珏玉放声哀嚎的声音渐渐远去,他依旧无法理解今夜发生的事情。唯一作为希望的羽剑也在他的手中慢慢消失,无论他怎样用力抓取,都无法揽回分毫。
“好好活下去,才能享受折磨。”正心鉴用星瞳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喃喃说道。
而阴雨散尽的森林中,一边是跪倒在母亲面前无声抽泣,曾渴求与父母重逢的正心鉴。
而另一边,则是跪倒在藤龙头顶,在呜呼哀哉声中,被重重抛向泥泞地面的正珏玉。
对后者来说,这比当场杀了他,还要难受千倍、万倍。
两个时辰后,在双目无神的老人面前,静静蹲着的吕文章仔细掀开了粘在他脸上的落叶和枯枝,笑道。
“好久不见了,正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