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只感觉到一阵火风袭来,带着恨意的宁然挥动灼热的火爪,瞬间将他的毛发燎尽。前者则吓得一动不动,他只能默念冥界之主的名号,祈求神的宽恕。
“呵,瞧你那怂样。在你前脚走后,我就拜访了你的宝地,训了训我的狗。你看,现在的他,可比你听话多了。”
宋司暇面对着乖乖蹲在脚边的红毛忠犬,抬起一脚,便重重地踏在了对方的肩上,差点让刚刚恢复了一点力气的宁然支撑不住,险些栽倒在地。
“恭,恭喜宋公子。您怎么确定那小子绝对听您的话呢?依我看,不如……”
“万分确定。把他们之间的连接,立刻给我断咯!那不死的小东西,就当我宋司暇送给你的礼物,在永世的感激中收下吧。”
杜衡正为消失的枯发而感到苦恼,听闻此言,立刻两眼放光。他千恩万谢地解开了连接在宁正二人身上的‘锁链’,给宋司暇重重磕了个响头。
他小心地走到正心鉴身边,将对方扛在肩上。犹豫了三息,这才提醒道。
“宋大人,外界已经乱成了一团,您还是随我返回城中,去面见宋大人吧!我知道,不该提您的父亲,但白城中已经布满了众多半神,危险无比。”
“你想太多了,除非那些半神想杀我,那才叫没辙儿!至于你的不死玩物,你要如何处置?”
宋司暇的脸上没有浮现出一丝担忧,只要他足够小心谨慎,就没人能占到他的便宜。
接近半神的临门境,也不会例外。
“嘿嘿,我会想方法唤醒这小子,强行控制成我的保镖。宋公子,那我,先行告退了?”
没走几步的杜衡痴痴笑着,他生怕自己完全转身的时候,背后再次传来呼啸的风声。肩上扛着的正心鉴,他放也不是,扛也不是。
宋司暇轻哼一身,他朝着踏上石阶,却不敢将后背暴露给自己的杜衡挥了挥手,重新坐了回去。
“过来,我的钟犬。”
面无表情的宁然在接收到指令之后,他立刻用四肢着地,笨拙地爬到了宋司暇的身边,乖乖蹲好。
后者也望向了一边攀爬陡峭石阶,一边疯狂给正心鉴喂药的杜衡,目送他们离开。而正心鉴垂下的手指微微颤抖的姿态,也被蹲着的他收入眼底。
针灸,药酒,丹丸,按摩,一切能够想到的方法,杜衡全都试了个遍。他不敢在自己的医馆耽搁太久,在弟子的协助下,他尽可能屏蔽了周遭的视线,悄悄塞进了雇佣的马车。
他和正心鉴躺在两口不同的棺材中,被摇晃着运往城东地区。每日从医馆中运出的死人只多不少,他也是趁这半夜的混乱时机,想要逃离白城这个恐怖之地。
只要他能辗转到白城的边缘地带,便能使用特殊的脱身之术。
就在杜衡钻入棺材,被运出医馆之后,负责监视他的眼线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用来做替身的弟子,他并没能扮演好痴狂钻研医术的神医,被瞬间捉了起来。
不出意外,弟子也没能管好自己的嘴巴。
摇摇晃晃,周围的空气则变得愈发沉闷。杜衡在心中担忧起扮演自己的弟子,是否能为他拖延一段时间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隔壁棺材发出的轻扣木板敲击声。
杜衡只以为自己耳聋。他立刻凝神屏气,想要确认自己是否幻听时,身旁却再度传来了同样的声响。
有奇怪的粗嗓音从棺材缝中飘来,令杜衡的汗毛瞬间竖起。
“我是谁?我在哪儿?”
指甲不断抓挠在木板上,再加上正心鉴的粗重喘息声,吓得驾车的车夫立刻甩掉了缰绳,朝着城内严密巡查的官兵们冲了过去。
“老爷们救命!老爷们!有尸体,诈尸了!”
一听尸体诈尸,周遭上百位巡城的修士立刻催动体内的力量,朝着马车围了过来。其中几支分队的队长亲自上前勘察,将拉棺材专用的马车拆得七零八落。
四口黑色的棺材倾斜在地面上,里面却传来了很有精神的呼喊声。
“救命!快救我出去!在下神医杜衡,我这儿有证据,快放我出去!”
杜衡急得又拍又打,虽说他的修为较低,但以双拳拍碎这口黑棺,并不是什么难事。可邪就邪在这易碎的黑棺盖子上,他又打又踢,竟动不了对方分毫。
“躲开!”
随着几人的疾呼,四口黑棺上的缝隙慢慢消失不见。而在漆黑的木板表面,则生出了许多粗壮的树根,如触手般奔腾,朝着围来的众人涌去。
在场的数十修士反应不过来,他们被刀砍火烧不断、石击拳打不折的树根刺穿心脏,竟被牢牢拽了进去!
黑色的树根在地面扭动纠缠,逐渐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整体。这团海胆状的树根集合体缓缓拔出了深埋在地下的根须,漫无目的地开始挪动。
幽绿的光团从它的缝隙中向外打出,在深夜的笼罩下显得极为亮眼。有哀嚎声从中不断发出,配合着怪物令人战栗的低吼。
“我是谁?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