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场大雨,剧组的拍摄工作整整停滞了三天,京城那边的大观园,还有河北某地的荣宁街还没有完全建好,不具备拍摄条件,本来已经进入拍摄节奏的剧组不得不重启培训模式,百多号人整天闷在招待所,眼下天气转凉,招待所里又潮又闷,衣服上都快长狗尿苔了。
终于,这天去查看场地的李志新回来,带了个好消息,那边的地面干了,可以继续拍摄。
接到通知,正在教室里听红学大师上课的易青,陈红海赶紧准备,化好妆,出门上车,直奔香山。
本来东方文樱等人嚷嚷着要去,今天这场戏是柳湘莲痛打薛蟠,这个热闹谁都想看,结果被王福林一通镇压,全都老实了。
拍摄工作耽搁了三天,王福林这小老爷儿的脾气也日渐暴躁,饶是东方文樱这号能放躺下一顷高粱地的小辣椒也不敢轻易去捋虎须。
“小易!待会儿下手可千万轻着点儿!”
还没到地方,演薛蟠的陈红海就开始讨饶了,他知道易青可是会真功夫的,待会儿要是真打,他这小体格子可扛不住。
易青听了,故意逗他:“那可不行,王导说了,一切都得真实,我要是下手轻了,到时候挨批的可就该是我了!”
陈红海顿时苦了脸:“小易!咱哥俩儿平时的关系可不错啊,拍戏那地方我看了,臭水沟边上都是大石头,你要是一下没搂住,再给我磕了”
陈红海和易青不再一个宿舍,不过关系也挺好,虽然比不上高洪亮他们几个,但平时也能玩到一块,之前陈红海也去易青家里吃过饭,别看他演的是呆霸王,可这人还有点内秀,上次过去,酒足饭饱之后,还挥毫泼墨的给易青写了几个斗方。
“行了吧!你还信不过我,我下手有分寸,肯定不会伤着你!”
陈红海闻言,心里多少踏实了点,万盼着易青言行一致,要不然,他这小身子骨真挨上几下瓷实的,估计两天都起不来。
车到了地方,易青帮着搬设备下车,早有工作人员在这里等着了,不远处的树上还栓着两匹马。
换好了服装,王福林把俩人叫到跟前,开口第一句话,就差点儿把陈红海给吓死。
“易青!我不管你们平时关系怎么样,待会儿你就给我狠狠的打,不许手下留情。”
易青听了,朝陈红海看了一眼,老哥儿,这可就不怪我了,导演要求的,待会儿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拍,我就是想留一手也不行了。
陈红海在易青面前可以求情,可现在当着王福林的面,胆子也小了,有心求饶,却也不敢张嘴。
易青知道陈红海为难,只好替他求情了:“王导,也不用下死手吧,原著里可写了,柳湘莲碍着赖家和贾宝玉的情面,打薛蟠的时候,只用了三分力气。”
这可不是易青瞎说,原著的确就是这么描写的,毕竟柳湘莲不是个莽汉,打死薛蟠,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一来伤人性命,二来毕竟是贾宝玉的表兄,所以,柳湘莲下手轻了。
否则,以柳湘莲的武功,当时又因为薛蟠把他当成了戏子优伶,正在气头上,下死手的话,搞不好要出人命。
原文里写的清楚,薛蟠被打倒之后,还要挣挫起来,又被柳湘莲用脚尖点了两点,仍旧跌倒。
这就很明显了,这种打法,不是行家对打了,行家出手,并不讲求效果,而是招招致命的。
而且柳湘莲也说了:“我把你瞎了眼的,你认认柳大爷是谁,你不说哀求,你还伤我,我打死你也无益,只给你个利害罢。”
说着,便取了马鞭过来,从背至胫,打了三四十下。
柳湘莲的话,已经挑明了,并不想伤及性命,只是给薛蟠一个血淋淋的教训,因此接着用皮鞭抽,所打之处也非常有讲究,是打后背到屁股到大腿,并没有抽面部和头部,纯粹是皮肉之苦了。
如此,严格说来,柳湘莲也就是想给薛蟠一个教训而已,虽然拳拳到肉,但也仅仅是到肉而已,流点血,吃点苦,让薛蟠长点记性而已,场面轰轰烈烈,哭喊声震天,却不是真刀真枪下狠手的干。
不像陈红海只会委委屈屈的心里苦,易青说的可是有理有据,虽然是改编,可也得尊重原著啊!
王福林当然也知道易青说的没错,可就怕易青顾着哥们义气,到时候下手绵软无力,拍不出来效果。
“谁让你下死手了,我是让你打实了。”王福林想了想又说,“你要是下不去手,你就想想陈建月,以后可有一场戏,到时候薛蟠打香菱,也是真打,想想她,你就下去手了!”
我想人家干嘛啊?
易青不禁腹诽,剧组里谁都知道陈建月和侯长容是一对,他要是惦记着陈建月,侯长容还不得跟他急眼啊!
“小易!你就打吧!”陈红海咬了咬牙说,“我也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