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宗面对姜宁二时,脸上带着微微的沉痛,但更多是对叛徒的怨恨。
“范师弟,是你吗?我刚才正想——”姜宁二脸色安然地说出早已准备的谎言。
“你不必再假装了。”范宗打断他:“我们已经看见那只黑色鸽子。信鸽有目标地飞行,跟林中野鸟的姿态始终有点不一样的。你太低估‘弟子’的眼力了。”
姜宁二合着嘴巴,不发一言。
范宗早料到姚掌门这一宣布,极有可能引得内奸发出情报,其中又以放信鸽的机会最大,故早就着“弟子”同伴分布“遇真宫”外四周,密切注视天空,果然有所收获。可是范宗怎也想不到,内奸竟就是残废的姜宁二。姜宁二比范宗更早入门,而且同样是轻功好手,剑法武艺亦曾非常不俗,若非不幸受创,今天很有机会也是“弟子”的一员。
姜宁二受伤,范宗也曾目睹,的确是锻炼太过激烈造成,绝非刻意自残或假装。曾经这么诚心为武道牺牲的人,却竟然出卖巫丹——而且是卖给朝廷,令范宗不愿置信。
但眼前确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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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看见姜宁二从林中走出来时的轻功,这般隐藏功力,已证明其身份。
“你绝不是进巫丹山门之前就带着任务。”范宗说:“是最近几年的事情?”
能成为“弟子”之首,心思果然比较细——姜宁二如此想。他确实是在四年前才成为朝廷锦衣卫的眼线。
当时巫丹派展开了称霸武林的伟业,四出讨伐许多小门派,受到锦衣卫密探的注意,向钱宁禀报。本朝自开国之初即以耳目布于天下,密切监视民间各种活动,对于拥有武力的武林门派自然更不例外。巫丹这个“天下无敌”的口号马上引起锦衣卫头领钱宁的注意;巫丹派的野心,真的只限于武林之中吗?
如此一个强盛又活跃的武斗集团,随时能演变成威胁朝廷管治的祸患。钱宁遂下令加派密探混入巫丹山下的村镇生活,监察巫丹派举动之余,也寻找机会在山上征召眼线。
结果密探就是混入挑夫行列,借着运送粮食到巫丹派的机会,接触到姜宁二,并说服他成为内应。
锦衣卫看准了姜宁二一身残疾,在巫丹难有大作为,同时入门年资又甚久,不容易被怀疑,而向他展开游说。
最初姜宁二虽有所动摇,但并未决定变节;最后促成此事的并非靠锦衣卫的口才,而是另一个人的影响……
姜宁二面对范宗的提问,仍是沉默。最后他觉得再没有撑下去的必要,只是淡然说:“问来干嘛?说什么也没有意义。背叛就是背叛。”
范宗竟忍不住微微点了点头。没错,多少年也好,又有何分别?
这时陆续又有两名“弟子”南明云和蒙斯朗,从竹林两边现身。林中更深处还有人影。姜宁二是不可能逃得出去的了。
看见这情形,他倒是心中泰然,看着范宗问:“姚连洲要撤退的命令,是假的吧?只为了引我出来?”
“不止。”范宗回答,却不解释。
姜宁二明白了:也是为了促使他将情报传下山去。
姜宁二微笑。他完全给姚连洲跟他的女人骗了——不,那女孩情真意切,不是假装的,是姚连洲利用了她的感情。
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个单纯的武夫,原来竟然也懂得玩这一套……
“姜师兄,我还是很想知道……”范宗忍不住又问:“为什么?朝廷的人允诺了给你什么?钱财吗?官位?有什么令你觉得值得放弃巫丹?”
姜宁二叹了口气,举一举自己残废的左腕:“我这副模样,就算挂着巫丹弟子的名号,有何作为?”
“怎会没有?巫丹称霸天下,所有弟子门人都占一份功劳啊……”
“真的吗?你真的这么想?”姜宁二扫视一下林里的众位“弟子”:“你们真的觉得,假如自己没有武学天份,并不能成为巫丹锐中之锐的‘弟子’刺客,而只是山上一个平庸的弟子,两者毫无分别?同样能够分沾一样的巫丹派光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