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有几个比较勇猛的步弓手知道来不及退却,各自弃弓拔出随身腰刀。这个预备搏斗的动作,在卫东琉那双黑红眼晴里就如挑衅,他马上转移向这数人。
拔刀的弓兵赫见这索命的使者冲过来,呼吸都窒住了,还来不及举刀,一人咽喉就被自下而上的斜撩剑割裂,另一人握刀手腕中了劈剑,,虽然有射箭用的皮革护腕盖着,剑刃切不进去,刚猛的劈劲仍隔着护腕将臂骨敲断,弓兵惨叫俯身同时,那剑刃又往上反斩,切开了他的脸!
余下那几个弓兵看见:卫东琉连砍二人时竟然在笑。他们惊惧得丢了刀逃走。
另一边的陈岱秀则很不一样,本就平凡温文的脸全无表情,只是冷静地把剑尖一记接一记送进士兵身体的要害,每一击都精准无比。
陈岱秀心里没多想什么,甚至没把眼前的士兵看作仇敌,唯一想的就只是保护巫丹。身为巫丹派前一代精英陈春阳的侄儿,陈岱秀自小就在巫丹山长大,九岁正式开始学武。就像姚掌门一样,巫丹是他人生的一切,只不过他的经历没有像姚连洲那么严酷峻烈,相反显得平凡得多:入门顺理成章,剑法的功力沉实,稳坐在弟子众人中上之列,但也从不是同侪之冠,经常协助师星昊谋划巫丹派的组织行事,但这些功劳永远很少被同门看见
陈岱秀跟同门相比,唯一特殊之处就是喜欢读书,每当弟子要出征,他就托出门者带些书回来。但陈岱秀爱看的并非什么文章诗词,而是关于工匠、耕作、天候、算术一类书。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读着这些没有什么仁义大道理、却在述说着事物运作的书籍,很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年纪渐长,陈岱秀在巫丹派里很得同门的信赖和尊重那次往西安营救姚掌门,同行各人都依从他调度就是证明。不过陈岱秀知道,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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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重”不同于桂丹雷、姜烂和范宗等人所散发的魅力,他们是同门师弟们仰望的榜样,陈岱秀知道自己不是。有的时候他也会暗暗羡慕他们几个,但同时陈岱秀知道,像巫丹派这样的团体必须也有像他这样的人存在。
“天下无敌,称霸武林”。巫丹派是一辆拚命向着这座大山猛冲的马车,而陈岱秀并不介意担当车底一根人们看不见的轴,保守着马车前进时不会失去平衡而翻倒。
于是他继续挥舞着那冷静的剑。
在他旁边的卫东琉却完全不一样。从前躲在巫丹山苦练时,他也跟陈岱秀或任何人一样,毫无条件地崇信公孙清与姚连洲“天下无敌”的理想。但自从第一次随弟子出征四川,双剑在青冥山上终于饮血后,卫东琉的想法改变了。没有什么事情比透过杀戮来证明自己的强大更令他兴奋。他希望一再品尝的就是这种纯粹的感觉。巫丹派是否真的“天下无敌”,在他心里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他只想挟带着真正的杀意挥剑。一次又一次透过敌人的死亡和自己的生还来感受存在。除此以外的人生都显得那么淡薄。
故此当姚连洲决定留在“遇真宫”与神机大军一拼时,卫东琉心底里是何等高兴不是尊崇掌门的号令,或者坚信巫丹派的戒条,一是真心以亢奋的情怀迎接这一战。
于是他在兵卒之间扬起一蓬接一蓬的血雨,同时露出无法压抑的笑容。
在这一狂热一冷静的二名剑客开路下,十几个巫丹同门紧随着从缺口杀进人丛。
步弓队无可制止地溃退,结果逃进了他们原本想援救的神机铳兵之间,两队士兵互相撞成一团。黄本功与战友都被卷进了人潮中,不知所措。
卫东琉与陈岱秀率领同门追杀而至,牢牢咬着神机营防线的前部,令对方难以施展火器射击。神机营空有百倍以上的人数,但由于阵形混乱,加上巫丹派剑侠一人战力的震慑,竟像一大群被野狼闯入其中的羔羊。
从“遇真宫”里源源而来的巫丹弟子,继续成功冲进敌阵,一眨眼已增至四十人。他们无视四周十倍以上的敌数只要到达刀枪能够攻击的距离,士卒在他们眼中就跟练武场上的木人靶无异。
最有利巫丹派的白刃战,继续扩张。“遇真宫”正门外的土地染得更红。
在神机营大军防线的第二层,许多武官眼睁睁看着前头己方军士被屠戮,却仍然没有感受到深刻的危机。
才不过几十人而已我们连同五军营的翼军有超过三千人呀!这些家伙很快会被消耗掉
然而校尉张修不是这么看。熟读兵书的他,知晓前代的许多战例,其中靠着少数必死将士,击溃十倍甚或以上大军的先例,并非想象中那么罕见。
胜败的关键全在士气。这是从前兵法老师衍明法师的教导:惊慌从来就极容易在人群里传染,面临生死的军旅更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