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宝梁,毕竟是郁家人。
林皆醉点了点头,道:“多谢副盟主。”
他并没有问凤阮如何得知这些消息,凤阮既为如意盟副盟主,自有她的人脉与渠道,这些非外人可以过问,她能说这些,已是难得。
“但仍有一事,我还要请教副盟主。”他看向凤阮,问道:“那日下午,岳小姐在花园单独见副盟主,不知都谈了什么事情?”
凤阮似乎早就料到他有此一问,她拿起花鸟团扇摇了一摇,便笑了起来。
“岳小姐和我谈的事,其实倒和小总管有关。”她笑道:“她问我,凤家是不是有意和你结亲。对了,小总管,我还没问过你,上次我和岳堡主探了探口风,倒被回绝了,是你不乐意,还是长生堡不乐意啊?”
林皆醉还没到落荒而逃的地步,但也是快步离开了水阁。
门外,凤鸣手里拿着个布口袋,正蹲在草丛里捉虫子,见林皆醉出来了,便起身道:“你要走了?”
林皆醉点了点头,道:“是,方才多谢凤小姐送来消息。”先前凤阮的话虽令他有些窘迫,但面对凤鸣时,他还是会遵循该有的礼节。
凤鸣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道:“你很伤心啊。”她似乎在努力想一句安慰的词语,最后道:“你别太难过了。”
林皆醉一怔,入如意盟以来,凤鸣是第一个看出他伤心之人。
然而该做的事情总还是要做,小总管步履不停,先后又去找了乌鸦首领,见了郁层云,郁宗父子在外未归,他便去回音阁与袁诚见了一面。
这一轮人见过,已过黄昏。
他立于门外,见暮色渐沉,星辰东升,心中痛楚,一时难定。
但这终究不过是一瞬间事,他压抑下所有情绪,凝神分析着白日里查到的所有事情。
乌鸦首领与袁诚当日上午皆在回音阁,他们所知与凤阮所言并无区别,郁层云则坚持认为是天之涯暗地下手,又有郁宝梁等人牵涉其中,千头万绪,究竟是何人、何时、为了何故下手?他慢慢扣着阑干,正思量之际,忽然门吱呀一声开了,胡绝打开了门,道:“你进来。”
林皆醉连忙走入,却见岳海灯、郁金堂都在里面,岳小夜则仍躺在床上,面色较之先前又好了些,却仍未醒来。胡绝板着脸道:“毒药找到了,下在那道白果莲子甜汤里,是西南禁药中排名第九的安魂散。”
林皆醉一怔,先前长缨有说过岳小夜当晚用了一道汤,但并未说是白果莲子甜汤,不由道:“她不吃甜汤。”他们两个一道长大,小夜不爱甜汤,反是他幼时母亲常煮这道汤,很是喜爱。
岳海灯有些吃惊地看向小总管,他虽是岳小夜兄长,倒不清楚妹妹口味。郁金堂却伤心道:“我向来喜欢吃甜汤,这定是小夜为我准备的。”
胡绝目光犀利地看了林皆醉一眼,道:“这些小事先放到一边。安魂散我从前没解过,方才想了半日,拟出一个方子,但不能保证一定好用。若成了,小夜明天一早自会醒来,若不成……”他后半句没说,但几人也都明白他的意思。
郁金堂面色发白,道:“要不用这个方子呢?”
胡绝道:“吃下安魂散,昏迷三日后必死。如意盟先前用的药也算不错,延缓了几日,我白日里给她吃的药,能延到明天夜里。”
“你们几个,要么是小夜的丈夫,要么是小夜的兄长,用不用这个方子,你们定。”
岳海灯与郁金堂对视一眼,面上的神色都很是难看。
然而这个时候,却也是非下一个决断不可。若岳小夜不用这药方,多活一日一夜,可终还是要毒发;若用了,至少还有一半可能。因此岳郁二人虽然伤感,终究还是道:“那便用吧。”
胡绝道:“好。”一指林皆醉,“你来给我研药。”
林皆醉曾随胡绝学习医术,岳郁二人不疑有他,林皆醉却看了胡绝一眼,心中默默道:“多谢。”
多谢胡先生,在最后关头,给了我一个这样的机会。
二人合力之下,很快药便煎好了,也令岳小夜服了下去。这时已然入夜,胡绝先前生过一场大病,又兼年老,便先歇息了。岳海灯、郁金堂、林皆醉几人则都不曾睡,一同守在外面房间。
岳海灯靠窗而坐,咬着牙,他一双手握着拳头,骨节咯吱咯吱的响;郁金堂眼睛里全是血丝,他也坐不住,不一会儿便站起身,在房间里绕着圈走;只有林皆醉坐在一边,不言、亦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沉闷的更鼓声,已是二更天了。岳海灯忽然站起,又去里间看了一次岳小夜,但此时不过二更,岳小夜自还是依旧睡在床上,并无什么响动。
岳海灯只得又走了回来,他向林皆醉道:“阿醉,你说三叔的药能不能见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