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子骞随即自那张公公行囊之中取出一弥封信件,以火漆金印封执,轻轻挑破一角,就月光下看那密信,只见字写得极其苍劲有力,确实是赵构所亲书,闵子骞再细看内容,不禁心下大震,暗道不好,原来这密诏竟是包藏祸心,赵构虽说蒙宋联盟要以长乐公主为特使,但信中却说的是欲以公主为人质,要将他们一干人等尽数留在蒙古,不打算让他们回来了。
如果今天他们等人见了兀赤,再呈交这封书信,岂有不被拘禁在此的道理,思量及此,心下不由得为赵芸儿而难过,它们等虽然是布衣百姓,但爹娘终归对他们爱若性命,而这赵芸儿虽从小生在皇家,看似养尊处优,然而赵构为了利益,竟可以毅然将她舍弃,闵子骞所不知道的是,原来赵构自己年轻时也曾在金朝为人质,过了一段朝不保夕的日子。
闵子骞将信放回信封之中,将张公公点醒,张公公见得闵子骞竟然取了密函拆封看了,大惊之下叫道:“闵大人,你,你,你这可是杀头的死罪啊!回去要怎么交代呢?”
闵子骞笑道:“看来皇上并没有打算让咱们回去的意思呢?我方才是看了信了,皇上信里头要咱们全留在这里呢?”
其他人听得闵子骞和张公公二人在一旁似有争论,便都靠了过来,闵子骞心知此事迟早要让赵芸儿知道,便将信递与她,众人见闵子骞竟然拆了密函先是一惊,复又看到长乐公主读信之后脸色越来越难看,都不敢言语。
闵子骞知此时赵芸儿心中一定是百感交集,索性让她一人独自静静,便招呼众人暂且离开,牧民们不知发生了何事,那通译的老者便过来相问,闵子骞轻道:“这是得要让她自己想清楚,旁人帮不上忙的。”
只一会儿,闵子骞见赵芸儿眼神现得坚毅,似是有了决定。只见赵芸儿对众人道:“回去,我们这就回去”
张公公道:“皇上圣旨交代要亲见蒙古大汗,如果径自回去,恐有祸事。”
赵芸儿答道:“不回皇宫。”
众人听了皆是一愣,赵芸儿续道:“我要和你们一起行走江湖,做那行侠仗义之事”,闵子骞等人听得皆是大吃一惊,闵子骞心中更是大感不妙,这公主的想法常是令人匪夷所思,但站在她的立场想想,好像也没有别的好方法。
赵芸儿道:“我自小便身在宫廷之中,早厌烦了父皇的嫔妃和哥哥们为了争宠而勾心斗角,虽说父皇宠我,但却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待我,既然如此,再待在皇宫里也没意思”
闵子骞想了一会儿才道:“眼下这兀赤还是要去见的,但这信函内容我们却得改他一改。”
铃儿道:“我们既无笔墨,又无金印,如何改得这国书呢?”
闵子骞指了一指自己嘴巴道:“国书就在这里”原来他料得兀赤必不擅汉语汉字,而蒙人多以口语传令,所以只要众人铄口同心,坚称是为尊重蒙人习惯,担心密函为金人所截,因此不发国书,以此蒙骗过去。
众人虽觉得此法荒谬,但如就此回转宋境,便要面对官府无尽的追捕,更何况他们之中许多人尚有家眷在临安,也不想就此断了仕途。闵子骞之提议虽然大胆,但如处理得宜,说不得可以转危为安,他们也不用老死他乡。
计议已定,众人随即告别牧民,前往兀赤所在的可敦城而去。
其时铁木真虽已统一各大漠各部族势力,奉为共主。然各部族依然迭有纷争,塔塔儿部即克烈部长期为了水源之问题即相争不休。闵子骞听闻牧民首领提醒,此去可敦城途中必经过二部族冲突之地,自是小心谨慎。
这一日在牧民向导带领下,来到一绿洲处暂憩,大漠气候酷热,众人均先得喘口气时,突见得远方黄沙蔽天,一股烟尘席卷而来,那牧民向导大惊道:“不好了,塔塔儿部和克烈部又冲突了。”
众人正欲上马离开时,只见那烟尘来的好快,只见一队人马匆忙而至,正是克烈部族长带得残兵逃来,只一下间,塔塔儿部的骑兵已将残兵团团包围,闵子骞等人即欲走脱亦是来不及了。
克烈部族长见得闵子骞等人身着汉人服饰,形似商旅模样,也不来理会他们,径自率领残兵摆开阵势,与塔塔儿部相对峙。
只见得塔塔儿部中,一人越众而出对克烈部诸将道:“放下武器,交出乌鲁斯,就饶你等免死”此出来喊话之人正是塔塔儿部族长忽泰尔,此时克烈部族长乌鲁斯见大势已去,不忍众部属遭涂炭,径自长叹一声,抽出佩刀便往脖子抹去,一旁部属见了大惊,急忙拉住乌鲁斯之手,大声道:“我们与族长共死便是,克烈部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投降的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