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遇大事处变不惊。
这是大商王朝先帝对石鲸云的高度评价。
至于为何不说他的剑道,因为从来剑道极高,所以天下皆知,不用多此一言。
当时,石鲸云没有按照家族的期盼去修红尘剑,亦没有听从师尊的教诲,转去修炼极难成功天道剑,哪怕他是当时整个天蜀剑宗唯一一个有可能修成。因为当他从幼时拿起剑的一刻,修的就是心剑,他只修心剑,所以他是当今大商王朝最能打得一个,没有之一,与他同为六宗宗主的那些老不死也不行。
他的心静,故而他的剑静。
静极思动。
方可剑斩苍穹,横断红尘。
可是当厉臣趴在供台上,捧着位置居中的那位灵牌哭嚎时,石鲸云发现自己圆满无暇静心,出现了一丝瑕疵。
难道自己要为这一个外门弟子而破功了?
可难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石鲸云为自己心中那荒谬的念头感到可笑,但事实上,真的很荒谬。
阁中,一位老人手中的茶杯发出咔嚓咔嚓得刺耳声,最后啪得一声,给老人捏爆,里面的茶水化作蒸气流散。
他死死盯着厉臣的背影,不知道说什么话来。
不止是他,其他在座的刑阁长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
他们的心中不约而同的升起一个想法。
“厉臣疯了。”
有这个念头,还有唐七裳木星乘这对师徒,还有魁梧青年等人,连站在石鲸云身后的甘付帖斯尔也微微张大嘴巴。
对于眼下的情景,他们只能认为厉臣失心疯了,不然他们真的就要疯了。
因为厉臣手中的那张灵牌,是天蜀剑宗开山祖师的灵牌,即是第一代老祖,正因为有他,天蜀剑宗才得以屹立在剑道山巅,而就是这么一个大人物却成为了厉臣的师父?谁信?谁信谁是傻逼,所以全场绝大部分人一下子就认定厉臣在发疯。
唐七裳看了一眼冰冷到了极致的石鲸云,心中狂喜万分,本以为有柳沨的阻挠,想给厉臣定罪没那么简单,谁知道那家伙自个儿在发疯,一下子就将宗主以及那些迂腐至极的老不死全惹怒了,这次他还不死,唐七裳直接当场倒立劈叉。
“荒唐,,一代老祖仙逝数百年,岂会成为你的师父,你这黄口小儿竟敢当着刑阁一众长老的面,撒下这等弥天大谎,罚你废去修为,再打断四肢,丢入冰牢囚禁百年,来人,给老夫拖下去,休让他再污染刑阁清净。”木星乘做事自然滴水不漏,大修一挥,指使身后的刑阁弟子把趴在供台上面的厉臣拖走带离刑阁。
魁梧青年早已做好准备,木星乘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就已冲了出去。
只是他两眼一黑,柳沨已站在他的面前。
通窍上品的修为化作轰轰之声,从她那妙曼的娇躯上爆发出来。
“木长老,厉师弟既然开口,自有他的道理,何不听他说了之后再做判断?”柳沨沉默一会,缓缓说道。
“柳丫头退下,此子无耻至极,为了逃避刑阁戒律惩罚,居然不惜扮出这等姿态,让老夫着实厌恶,本来还想看在周长老的面子上,饶他小命……”一位暮气老人唰的站起身,指着厉臣的后背冷声说道。
柳沨声线拔高,将老人的话打断,她的语气态度依旧恭敬。
“恳请诸位长老让厉臣将自己的话说完,再做决定,这是我和我师父的意思。”
“……同时也是师叔祖的意思,”
原本冷漠无比的老人开始沉默好长一段时间,包括木星乘在内的老人都一样,如果只是周忘语这对师徒的表态,他们刑阁或许可以不去重视,亦或者凭借在座的宗主,能够去强行无视,可如果是周忘语的师叔的话,他们做不到。
石鲸云也不行,因为那人也是他的师叔。
所以好长一段时间,阁内只有厉臣一个的哭嚎,哪怕他的哭诉里,有很多他们听不懂的话,但他们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就是厉臣这小崽子是真能哭,都一炷香过去了,他那像是嚎丧的声音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愈发洪亮,哭得真切,哭得悲惨,哭得稀里哗啦,将他那零零散散得语言组织起来,就是两位师弟何等的不尊师重道,藐视师长,他们让厉臣跑腿买东西,还逼厉臣将钱全部交出来,不服就打,自己则念在师弟年幼不懂事,不加以计较,希望用自己的谆谆教会,感化两位师弟的心灵之类云云。
完全就是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位,心胸旷阔,关爱师弟,最后却给师弟诬陷的好师兄。
唐七裳神色焦急,欲有所动作打破这压抑无比的氛围,不料木星乘低下的头,随意往后瞥了他一眼,其中的警告不言而喻。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谈到柳沨口中的师叔祖,全部人都成哑巴了。
甘付帖斯尔不明白。
魁梧青年他们也不明白。
但柳沨明白。
木星乘在内的刑阁长老也明白。
石鲸云更是明白,可是他们都不会说出来,更不会告诉晚辈。
而柳沨既然能说出这句话,那么就证明,的确是那位“师叔祖”亲自开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