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洪节城外,听风关前多了一批人。
一条金光灿灿的大道上,左右两拨人守候,神色各异。
左边两位老人领衔,一大帮年轻人在后,神色平静,不见喜怒,但是他们身上散发着的气息,却让整个听风关寂然。
两位真婴境,十二位神枢境。
无论老少都着简朴道袍,腰畔佩剑,他们是天蜀剑宗之人。
右边为首一人是雍州刺史木颂愿,在他身后的,各个佐官,有别驾从事武复兵,长史左士麟等人,作为官职仅次别驾的治中从事严仲休却站在了一处角落,无人问津,只是他不时抬起的头,深邃的眼眸掠过一丝精芒。
“红鹤公主…”
吱嘎。
率先打破略显沉寂气氛的,不是谁,而是缓缓打开的听风关大门。
三位守将鱼贯而出,没有带领甲士,先是与左边站在前方的两位老人微微低头,然后让开过道,盔甲下显露的一双眼睛,充满了紧张,有人瞧见,后知后觉地扭头望向关内,在此之前,早已有人魂念落在听风关中。
两位老人神色微动,缓缓转过身,视线最先落在那魁梧的身躯。
“好生可怕的煞意,怕是比起那四个老家伙也不差了。”敖元灿自语道。
另外一位老人,是降妖阁仅有一位留在宗门的大长老,他微微一笑,神色随和,可眼眸散发出的战意,已经清楚表明,单是这短暂的接触,便让他将那位大将军视为同境中人。
一张没有任何新意的脸孔,如果硬要说不同,就是弥漫之上的沧桑,以及肉眼可见的苍老,红肿的眼眶,披挂在身上的铠甲已经烂得不成人样,边缘的铁锈清晰可见,他如一尊铁塔,慢慢地走出听风关,没有去看分立道路左右的两拨人,而是微抬头,凝视望去。
木颂愿带着恭敬,对着那如山般的背影作揖行礼。
刺史总理一州大小事务,有权插手地方军务,但是所有人都明白,无论木颂愿在雍州军方的影响力有多高,也撼动不了这位老人的地位,不是因为天蜀剑宗也要默认其存在,而是因为雍州,本就是他的练兵之地。
换句话说,当年雍州赵氏出兵,先锋大将就是此人。
他的军旅生涯,就是雍州赵氏书写辉煌篇章的过程。
大商朝四位大将军,其中两位,是他一手提拔,亲自教导成才,老人的军功累积之多,以至于连太祖皇帝册封文武朝臣时,都感到困恼,古来凡功高震主者,下场多凄惨,不知是否因为这个缘故,老人拒绝了大柱国的头衔,就连太祖皇帝暗示他就藩都拒绝掉。
敖元灿神色自然,而一旁的老人却眼神火热。
他们都知道听风关有着一位常年闭关的大将军,也知晓其名讳,但不知其境界如何,今日一看,果然不凡,不能将其视为山下的寻常武人,很有可能已经迈入了真婴一境。
“如果放开手脚的话,你有没有把握?”敖元灿笑问道。
老人伸手重重抹过干燥的嘴唇,鼻尖微动,嗅着那弥漫在空气中的煞意,露出一丝陶醉的神色,咧嘴笑道:“只分胜负的话,赢面极大,可若是分生死,四六开。”
“你四?”敖元灿神色流露出一丝狭促,降妖阁的三位大长老里,他唯独与这位私交不错,其余两人,平日里见面能不打起来,都已经算是给对方面子了,同样的,身旁的这位老人,在三位降妖阁大长老里,屈居第三。
据闻那排在第一的大长老,能够随时踏入剑峰中。
敖元灿想着有的没的,本以为老人会开口反驳,怎想到,那家伙居然点点头。
原本神色淡然的敖元灿看向那苍老的背影,不由得多出了一丝正视。
老人忽然眯起眼,看向远方说道:“来了。”
敖元灿慢了半拍也同样望去。
大地震动。
并不强烈,但却密集如雨,逐渐的,轰动如雷的蹄声自大道尽头传来。
是一支浩浩荡荡的铁军。
御林军。
与周围的人一同,左士麟凝望过去,神色多有赞叹。
不谈其他,左士麟亲手操练的一万铁骑对上这支铁骑,他只能保证在三轮冲锋内阵势不乱,马背上不敌,更别提十轮之后的下马厮杀,作为浸淫兵法多年的人,寥寥数眼,就能看出这支御林军果真非凡,不愧为皇族赵氏寄予厚望,先后三代皇帝砸下无数银子的不败军队。
铁骑已过十里,再近些,便是到了能够驰骋冲锋的距离,大商朝铁骑无双,即使是地方士卒,翻身马背也能熟捻冲刺,太宗皇帝时期,曾让大商朝困扰不已的塞外戎族,便是在那些刀剑森然的铁骑下溃不成军。
良久良久后,中原各地不少书生说道塞外戎族不堪一击,居然连坚持都坚持不了久一点,可唯有真正直面铁骑冲锋的人,才有资格知道,大商朝的铁骑究竟是何等的强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