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舍院落里凭窗往下看,便可远远地瞥见,在对面山坡上郁郁葱葱地一处开阔地带,矮木层中嵌着两潭温泉热汤。顺着地势一高一低,地势高的一个温泉池子稍小,地势低的一池较大,温泉上蒸笼着氤氲的白色雾气,朦胧巧妙地将两潭热汤泉水掩映在葱郁的绿木秋花层里。
此处景致便是“春城十胜”中有名的“浴仙双汤”,相传当年也是有一对在春城山上炼气修真的夫妻,虽入山修道多年,但未遇名师高人指点,法力道真的境界始终提升迟缓,进境维艰,后来夫妻二人偶然发现这里有一处温泉水,其水清清,其汤洇洇,人入内沐浴清身会顿感温体解乏,神清气爽!
此夫妻二人便每日于炼道修功之后入汤泉中沐浴,发现此温泉水沐浴不仅可以清身健体,还可治病疗伤、去翳驱盲,用泉水清洗伤口,二日便可痊愈,还有不少眼盲之人慕名而来,汲温泉水洗眼,竟有七八成的盲人可重见天日。
不仅如此,没过多久此夫妻二人竟发现自身的法力道真层次突长,境界上突破限境,一日之功可抵百天。原来此两潭热泉水,沐浴之可补人元气,助人道功,提升炼武修真的资粮。
两潭温泉水因为夫妻二人最先发现,后人便将此处称为“夫妻汤泉”,又因其天然的化腐朽为神奇之力,更多人称其为“浴仙双汤”。
五娘吩咐男侍童亓官先到厨房备厨忙乎,陆九阳也安排少华一同前去帮忙,五娘和女侍童淑桐便领着几个孩子,拿着五娘半月前早就给孩子们备好的换洗衣物,往浴仙双汤去沐浴洗身,众人在前面走着,黑山豹在后面紧紧地跟着,一步不离沉香。
淑桐带着飞儿、沉香走到小池子旁,慢慢地帮着两个小丫头脱衣解扣,五娘则把几个小子赶到低处的大池子旁,一边先帮着清雨脱衣服,一边说道:“孩子们,这里的热汤泉一大一小,一高一低,地势高的那一处给女孩子洗,男孩们就到这低处的大潭子里洗,大家都把衣服脱光,跳到潭子里去好好泡个热水澡,把身上的灰呀、泥呀的都搓干净,我们比一比,看看谁洗得最干净,谁最干净姨娘就奖励谁好吃的!”
几个小家伙还在磨磨蹭蹭地脱衣服,大头三下五除二自己先利索地脱了个精光,扑通一声跳进水里,溅起一大片水花。刚跳进去就听他“啊”地大叫一声又从水里扑腾出来,光着个圆溜溜的屁股跳上岸,站在池子外面大嚷:“哎呀,娘呀!这水这么烫,可烫死我了,屁股都要烫熟了!”
看到大头光溜溜地站在那儿,五娘忍不住又是一阵大笑,“我的好大头,谁让你那么猴急的,脱光衣服你得一点一点往水里进,慢慢适应了才不会这么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傻大头!”
大头岔开两腿站着,光着屁股说道:“姨娘,我肚子饿得咕咕叫,我想赶紧洗完了去吃好吃的!”大头这么一嚷,正在低头脱衣服的飞儿一抬头看到他圆不溜丢地站在那儿,羞得大叫一声:“啊!死大头,你也不害骚!”说着羞羞地把头扭向一边。
大头不以为然,没羞没臊地叫道:“害什么骚?不脱光了怎么洗澡搓泥,飞丫头,我来了!哇”说着光着身子张牙舞爪地朝着飞儿跑过来。
飞儿吓得魂都飞了,衣服也没顾上脱完,“啊”地一声扑通跳进温泉池子里,扑棱着水跑进池中央躲着大头,她回头一看,看见大头已跑到池子边上,分开腿两手掐腰的站在那儿,飞儿羞得又大叫,低头用双手捂住脸,“你个臭大头,死大头,不要脸!”
五娘已经笑出了眼泪,紧忙催道:“大头,快别闹了,光着身子,当心着凉!来来,快到水里面去!”大头听到五娘唤他,一边朝着池中的飞儿出鬼脸儿吐舌头,一边故意扭着屁股一摇一摇,一步一挪地往回走,黑山豹从大头的身后面跑上来,凑到近前好奇地用鼻子去闻大头的屁股蛋儿,大头突感觉到屁股后面有一股气,一回头看见黑山豹正紧紧地贴着自己的屁股看,吓得他大叫一声:“娘啊,它要咬我的屁股!”撒腿飞奔,顾不上水烫,扑通一声又跳进热汤泉里。
孩子们陆陆续续地都进到汤泉里泡澡沐浴,五娘和淑桐也到树后更了衣,裹上抹胸、浴巾浸到池子里帮孩子们搓身子,浴仙双汤的温泉水丝滑而温暖,沁人心脾,丝丝入扣地呵护着孩子们的肌肤和身躯。
五娘拿着一个丝巾仔仔细细地帮天一、大头、沐清雨搓着身子,沿着他们的小手、小胳膊、前胸、后背、腿脚儿,一点一点地搓下去,孩子们羞着、痒着、闹着、无心地笑着,可五娘看在眼里,却疼在心里,内心充满了莫名的忧伤与惆怅。
自水雾村惨案至今,几个孩子跟着家人四处漂泊、颠沛流离、居无定所,没有享受过一天平常人家的幸福生活。除了沐清雨,来自一个没落的大户人家之外,其余几个打小都是以天为被、以地作床,习惯了风餐露宿的苦孩子,他们幼小的身躯里埋藏了太多的苦难与辛酸,长期颠沛流离的生活也在他们身上留下了太多的印记。
五娘看到每个孩子的身子上都印着陈年的伤痕与新创的淤青,手心和脚底板上生着厚厚的老茧,它们似乎在无声地记忆着、哭诉着孩子们充满了辛酸与血泪的童年,五娘心里想着陆九阳一路上诉说得这几个孩子的遭遇与身世,小小年纪就都没了爹娘,忍不住鼻子一酸掉下两行泪来。
“姨娘,你怎么哭了?”看到五娘流了泪,天一细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