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猿位于高处,感觉上层热浪滚滚而来,加重了浓度。而白峦,则在下方感受到前方灵力诡异,且黑得诡异。像是两种激烈的属性在相互较量,又掺杂着很多纷杂的其他灵力,但中和之下,那暗如陈酿的墨色灵力却是……‘无’性。
白峦停下片刻,又开始向前行进,脚步较刚才更缓。白猿和白蜂落回了地面,上方热气太浓,住惯了冰天雪地的人,反而有些不耐热。
越向前走,这洞中黑暗越来越反常。但能完全压盖住雪棱扳指的光,已不时单纯的黑暗了。
白蜂年轻,且执行任务次数不多,有些紧张道,“峦姐姐,这是个什么路数。”
白峦从小研习灵力,探山涉水的本事或许不如其余四人,但论到见多识广,还是她略胜一筹,特别是对怪异灵力的认知。
白栾看着前方黑暗,说道,“眼下这奇怪的现象,若是我猜的没错,应是‘墨灵’。”
白蜂问道,“峦姐姐,什么是墨灵?灵属不是只分火、土、水、冰、无,这五种嘛,墨灵是个什么灵?”
白峦轻退一步,雪棱扳指的光亮又隐隐浮现出来。他们脚下,就像一条分界线。退回来,就是黑暗。跨过去,就是无底黑暗。
白峦轻道,“属性五分,却在各类中仍有细分,仍有强弱。就说这‘冰’字属性,不就有我这种纯冰之体嘛。即使同为纯冰体,灵力强弱随修炼也会有很大不同。而这墨灵,是‘无’性中的一种。无性灵力若要细分,可归属三类。尸灵最强,是怨念聚化之灵。光灵次之,是世间不几座山川灵秀、水瀑弥漫之地才会有的。那里水雾聚成一道七色虹桥,非常有助于‘无’性体质的人修炼。而这墨灵,就是第三种,也是较弱的一种。”
白栾继续说着,“世间灵力守恒,人死后身体的灵力会通过不同途径注入这个世间。普通人化骨后,灵力随腐败的肉身注入地下,或被虫兽啃咬而转移。但一族祖坟常有不同,那里往往也是一族族运聚集之地。特别是大族墓穴中,尸骸被特殊棺椁保藏,肉身腐朽后,灵力随棺盖缝隙流出,但不散落。有时相互中和稀释,便会演化成这种墨灵萦绕在墓地范围内。墨灵比较奇特,捉摸不定,并不是每座大墓都有。跟地形山势、藏墓之所有诸多关系,神秘莫测。它的聚散随着族运而幻而散,也影响着族运。一旦墓地生成墨灵,那本族以外的人走入,便是伸手不见五指,而本族子弟走入,却可见得光亮。这或许,是一族去世先老们对本族气运的保护吧。毕竟,外人擅入,除了盗墓盗尸,也不会来做别的。”
白乌一听急道,“那我们岂不是完全看不见前路了!白猿说前方有热浪,说不定暗藏什么危险。若是一点光都看不见的话”
白猿也跟着感慨,“徒族心思果然很大。只密葬祖上天生具有宰执气运,灵力突出的人物,不收纳微末子弟。为的就是让这片徒族古墓的气运永远昌盛下去,护佑他们徒族吧。”
白公仍是不语,只跟着点了点头。
白蜂一听,原来这死寂的黑暗不过是些尸骸散在落空间里的灵力,跟着附和起来,“各族都有护佑族人气运的安葬之法,这徒族也真是做到了极致。就算是一族子弟,他们看不上眼的,该舍弃就毫不留情的舍弃。想来他们对待死者都是这样,对待活着的自家弟兄,也不会有多怜悯。”
这次,白乌竟一反常态,没有怼他。
白蜂这话说的若无其事,却不经意勾起另外几人回忆。
活着的自家兄弟
他们白族已经所剩无几了。
各族确实都有自己护佑族人气运的安葬之法,所有家族也都遵循着一个法则,那就是家族利益为重。宗族和睦、崇源崇本,是每个家族的终极理念。可白峦已经看透,那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道理。
他们白族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道师那句‘白族气运已尽’,让白峦至今刻骨痛心。雪山崩塌,白族千年大墓埋葬在了那片冰域下,再无可能挖掘。祖辈尸骨先灵,也只能靠他们这些逃出来的白族子弟心里祭奠了。
这样来看,徒族弃卒保将的安葬之法,也不失为一个延续族运的法子。
道师曾安慰她,‘变数皆是人心所至,到了该变的时候,什么法子都是拦不住的’,却也难以让她释怀。
白族落寞,多归因于此。
见大家都不说话,白猿打破了沉默,提醒道,“还是得想办法过去。”
白峦收拢思绪,从腰间拿出一物,是一条形如树杈的项链。
白公第一次开口道,“是斑沙兽的牙齿。”
对于与水有关的事情,才能令白公发表意见。而斑沙兽,他再熟悉不过,那条独臂就是被这凶悍水兽所至。
白峦点头道,“宗上与徒央如同至亲兄弟,二人曾互换过祖传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