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启由反应虽慢,但你来我往的对话中,也看出了端倪。他终于知趣地说道,“齐老板既然要向老夫人讲奇闻逸事,我这个只喜算账的商人怕会煞了风景。若城主和老妇人允许,我就先退下了,托齐老板带礼物的心意,只要老夫人知道,也就心满意足了。”
温名笑道,“君馆长父子向来是我城殿最为看中的商贾人才,本城主何止是领受心意这么简单。这一城的经济和繁荣,还得仰赖君馆长以及五族众位呢。今日君馆长为母妃祝寿也耽误了不少时候,想必馆内诸事繁杂,君馆长若有要事处理,我与母妃也就不留了。”
听温名这样说,君启由暗暗自负,又看眼齐开生,见他微微点头,这才拜别道,“那在下告辞了,”
楚荣容年事已高,端坐一天早已有些疲惫。君启由退出后,她微微向后靠了靠,耐心大减不少,也不欲多言,口吻严肃问道,“齐老板想与老身讲什么,就直说吧。”
齐开生一副恭顺,倒也不避讳地说,“要说今日最值得一提的,还数羽国二世子的风光丧事。”
他在寿宴之日竟然提及丧事,惹得温名一脸不悦,正欲开口,却被楚荣容果断抬手制止。
齐开生见楚荣容不降怒,便继续说道,“在下打听了一番,说这二世子为了讨好坤达明茵,去找那毕兽鸟的兽卵,这才丧了命。二世子既想要得到明茵公主,又想要得到兽卵,这故事听起来倒是有熟悉且有趣。”
齐开生阴阳怪气,令温名不耐烦道,“母妃说了,齐老板有什么话,就直说。”
齐开生面不改色,忽快忽慢道,“那就请恕在下直言了。‘双川谷’藏着神卷,本是兽神降福之事,在下告知城主和老夫人,那是因为感到城主母子二人命数超群,非乃凡人。若真为天命之人,却为了得之而将神意四处宣播,恐怕触怒兽神反而得不偿失。”
温名心中本来疑虑是齐开生在他这里得了好处,又将这个消息透漏给羽国,却没想到齐开生竟诬赖是他们母子在泄漏天机。
温名应道,“看来,齐老板今天不是来送礼的,而是来兴师问罪的?”
齐开生道,“谈不上兴师问罪,天机潜藏,在下不过是将其告与有缘之人。若有缘之人不顾神旨,也只会折了自己的福气。”
温名听到齐开生先是提及丧事,又诅咒自己折福,便再按耐不住,怒道,“齐开生,你不过是个经营猎队的商人,不要以为自己与康承司交好,又有些本事,就在这里招摇撞骗!本城主若真是上天选的有缘人,也用不着你在这里冒充使者说教。”
温名被激怒,一句‘上天选的有缘人’将心思暴露无遗。
楚荣容不动声色,看得清楚。齐开生这是反将一军,是试探、是开脱、也是为后面的话铺路。
他们母子早年身陷宫中斗争,因被构陷,险些丧命。那时温名年少,深受此事打击。虽然多年过去,他们母子在这城中已成为最尊贵的人,可楚容荣知道自己儿子心中藏着逆鳞,那便是容不得任何人质疑。看着是个温和宽容的城主,在治理城邦上却说一不二,他的决策更不容任何人怀疑,也因此降罪过不少人。
眼前这个似道非仙的神秘人,似乎对她儿子的秉性了如指掌,这让楚荣容突然有些忌惮,稍稍直了身子,缓和道,“齐老板,我儿不是个爱声张的人。刚才齐老板说我母子命数超然,乃非凡人恕老身直言,实在不妥。神卷出在泰昆,便是出在昆国。若说命数超然,也该是立昆都里的母子,而绝非我们。”
齐开生假意道,“哦?!这么说,老夫人承认将此事告诉过他人?”
温名很快冷静下来,不再受齐开生摆布情绪,替母亲回道,“何为他人?国主和太国母是我昆的天,是我昆国子民的天。齐老板既然说神卷是天意所为,自当交与我昆国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