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寅年,丁未月,农历六月二十一。</p>
宜嫁娶,忌开工。</p>
一大清早,沈家屯里便一派喜气洋洋的样子。</p>
因为今天是老村长沈建国的独孙大婚之日。</p>
新娘也是村里人,和沈建国的独孙从小一起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p>
两家人在村里生活了一辈子,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互相之间也是知根知底,这婚事当然就筹备的非常顺利。</p>
反正家里都没钱,一个独孙子,一个独孙女,自然也就不再讲究彩礼之类的东西。</p>
结婚的日期是早就定好了的。</p>
两个年轻人平时一起在镇上的流水线工厂打工,收入相对于沈家屯的人均收入来讲,其实相当不错。</p>
但若是打算在镇上买房子的话,仍然非常困难。</p>
因此婚后除了在打工的工厂里居住以外,休假时还是会回到村里。</p>
家庭情况算得上门当户对,沈建国尽管当了三十多年的村长了,可沈家屯一直以来都穷的叮当响。</p>
若不是当村长实在是没什么油水,反倒是各种鸡毛蒜皮的麻烦事层出不穷,沈建国这个村长也不会当的如此安稳。</p>
几十年来,始终没人争没人抢,让沈建国在村长这个位子上,就像是被钉死了一般。</p>
既然家庭情况不相上下,年轻人之间又是青梅竹马,这场婚事当然也就水到渠成的了。</p>
可就是这样一个大喜的日子,沈建国却是坐在家里的土炕上,一脸的愁眉不展。</p>
“哎呦!你看这事情闹得!本来都说好了的,订金都收了,结果到了日子了,却忽然说临时有事不能来了!这光是退个订金有什么用啊!咱们这上哪去立刻找个大师傅过来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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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建国的婆娘苦着脸说道。</p>
虽然比沈建国小了三岁,但农村这边的六十八岁,已经是标准的小老太太了。</p>
满头银发,老态龙钟,不过面容看起来倒是非常慈祥。</p>
“我怎么知道会这样!那个大师傅在镇上挺出名的!要找他做流水席,得提前一两个月去预约。我这明明都预约好了,他却突然说家里有事,好像是亲爹心梗去世了,我能怎么办?</p>
我能让他放着亲爹的丧事不去办,却跑过来给咱们做喜宴?先不说这话讲出去有没有道理,会不会挨揍,就算人家真的敢来,你敢让他做吗?那可是戴孝的!做了喜宴像话吗!”</p>
沈建国用力的吸着旱烟,情绪非常糟糕的开口说道。</p>
沈家屯的人结婚,基本上是从不会去饭店的。</p>
一是饭店太贵,二是镇上其实也没有能承得下太多人的饭店。</p>
所以凡是遇到了结婚的事情,差不多都会直接去镇上寻一个专门做流水席的大师傅来村里掌勺。</p>
提前买好了需要的材料,等着大师傅来做大锅菜。</p>
不仅仅是沈家屯这样,附近几个村子里若是有红白喜事的话,大部分也都会如此操作。</p>
沈建国提前预约好的那个大师傅,在中台镇相当有名气。</p>
虽然收费贵了一点,但比其他大师傅倒也贵不出太多。</p>
做出来的菜却要比其他大师傅做出来的菜,口感上明显好不少。</p>
沈建国身为沈家屯的村长,在这种事情上当然还是会尽量讲究个牌面的。</p>
结果不曾想,提前一个多月预约好的大师傅,竟然临到喜事当天出了变故。</p>
这自然超出了沈建国的意料之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