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所言甚是,我今日便给皇上上奏,请皇上暂留部分漕粮,蠲免灾区赋税,另外准四川拨运余粮接济三府。”阮元也认同了各人的建议。
“这些事都好说,只是……”这时,清安泰忽然拿过一封奏报,向阮元道:“中丞,这是处州王知府的上报,好像处州那边,这次暴雨,也一样受灾不少。”
阮元听了,也连忙从清安泰手中接过奏报,看得数行,不禁眉头紧锁。原来这次暴雨除了危及杭嘉湖三府,就连西南的处州也受了灾,处州知府王绩著在信中称,因阮元嘉庆五年救灾尚有遗法,自己可以照章赈灾,但处州存粮不多,如期放赈,也只得够一月之用,处州又多山地,水土流失严重,复耕也要比杭嘉湖三府困难许多。一时无策,只得向杭州求助。
“现在三府之外,还有哪个府有余粮?若是有,让他们尽快往处州调运。”阮元也向其余四人道。
“中丞,若是处州需要救援,最好的办法,是从温州运粮。”清安泰道,阮元听了,清楚处州被山道阻隔,水道又与金衢严多不相通,最好的办法,便是从温州经瓯江北上运粮,也点了点头。道:“那也有劳清藩台了,麻烦你尽快给温州徐知府去信一封,若是州府有余粮,便先行借用,若是州府余粮不够……我与温州商人亦有相熟,我也去封信问问吧。”
“我这就去办。”清安泰应道,有了四年前的救灾经验,这次赈灾的前期工作,自也要比先前成熟许多,三府依例发粮施粥,平抑米价,渐渐将灾情控制了下来。嘉庆也准许杭嘉湖蠲免漕赋,拨粮赈济。只是四川调运余粮,尚需时日,阮元等人无奈,也只好让府县吏员多为巡行,以安民心。
如此过了数日,吴康成也来到抚院,表示愿意出资助赈,阮元自然大喜。可温州方面,情况却远不如先前所想,知府徐国才回信言明,可以将部分余粮送往处州,但即便如此,温州余粮本就不多,所运粮食仅供处州半月之用。而郑天选的回信则称,自己虽有海上经商之事,可贩米不多,更兼蔡牵与官府决裂后,再对他不留情面,去台湾的船被蔡牵劫了好几次,无力运粮助赈,只能将温州其他有粮商人情况告知阮元,托阮元另为联系。
见郑天选所言,温州以经营粮食为主的大商人共有两家,一名余亮,一名周华。阮元便也立即去信,唤二人前来杭州,商议调粮之事,余、周二人到得杭州,已是七月之末。
见这余亮、周华已经到了抚院,阮元也让清安泰、李赓芸二人一道陪同,与二人商议起赈灾之事。阮元率先发话,对二人道:“二位先生,温州处州的情况,相信二位比我等更加清楚,眼下温州境内,也只有二位手中尚有大批余粮,是以我等希望,二位能以大义为重,拨出部分存粮接济处州。当然,这绝对不是无本生意,而是我抚院以朝廷名义,向二位购粮,二位运往处州多少粮食,我等一定按市价偿值,有朝廷藩库为二位作保,这趟生意,二位绝不会吃亏。”
可是看这余周二人神色,却各自有些踌躇,过了半晌,余亮方对阮元答道:“中丞大人,其实这……不是我等不愿意卖粮食给处州,实在是我等有心无力啊?处州本身不是宽裕之地,即便是丰年,也买不起多少粮食,所以咱们从来也不向处州贩米,若是中丞让我等向处州输粮,不说别的,单只瓯江运船,我等便也没有几艘,若是走陆路,出温州不久就是山路,现在浙西南山道大多泥泞,根本没法运输粮食啊?大人就算能给我们些补偿,这不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吗?”
“若是这样,我也去和温州那边说一声,让徐知府为你们雇佣运船,你等只将粮食送上船便可,运了多少,我们都按市价支给。”阮元答道。
“可是大人,就算船的问题您能解决,眼下小人铺子里,余粮却也不多了啊?”周华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场暴雨前后下了快半个月,整个浙江只有遭灾严重与否之分,却没有一片安稳之地啊?各地都有难处,咱们的粮食也只得往各处贩运,以解倒悬之急。温州受灾轻于处州不假,可缺粮的百姓一样不少,咱们在温州已经卖了不少粮食,也都没赚到钱,大人让我们去处州贩粮,可我们……现在这个样子,我们要到哪里去找粮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