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顾觉延商量好领养事宜已经到了深夜。
夜色沉沉，阳台外栋栋别墅皆隐了灯火，在宁静月色下静静矗立。
片片黑暗下，顾池的房间却仍亮着光。
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想起过几天就能领璨璨回家，给她买好吃的糖果，买漂亮的衣服，牵着她小小的手去上幼儿园就激动地睡不着。
想到了什么连忙给桃桃打了个电话，刚拨通又懊恼地拍了拍额头赶忙挂断。
这么晚，璨璨肯定睡着了。
顾池从小到大独独只爱龙，他自己也没料到20岁这年会突然喜欢上一个安静时软绵绵，生气时气鼓鼓的小萝卜头。
小萝卜头说话奶声奶气，明明是个连字都不识一个的蠢崽崽，却成天一板一眼地掰着小指头跟他讲道理。
反差萌的模样让人愈发喜欢。
这么可爱的萝卜头他以后要好好养着，谁敢欺负萝卜头，他几脚踹死对方！！
被顾池心心念念惦记的璨璨，正躺在床上安静睡觉。
天色将明，她小脚脚微微动了动，脸在枕头上蹭着，像只好梦酣眠的小奶猫，小肉爪在脸上挠了几下，水润润的小嘴巴咂了咂嘴，不知道在睡梦中梦到了什么好吃的，嘴角流出了一串口水。
桃桃坐在床边，好笑地看着璨璨的可爱睡颜。
祁森敲门时刚过六点。
“这么早就来接小公主吗？可是她还在睡觉。”
桃桃想起昨晚祁森跟璨璨的话，边开门边给祁森让路，等他进来。
祁森站在原地未动，看了眼跟在身后的蒋迎，语气淡淡：“我不进去了。”
说话间，将一张卡递给桃桃。
“你不会用卡的话就交给裴深。密码我微信上发给他了。”
桃桃一头雾水地站在那，“您这是干什么？”
祁森未答，自顾自地说着：“过几日警察找不到璨璨的父母，会把她带到福利院，到时候有人前去领养她，你注意一下，领养后璨璨还是跟你和裴深一起住。不过那时候，我们璨璨就能读幼儿园，像其他小朋友一样快乐长大。至于裴深，三天后是他的化学竞赛，你不会做饭，这几天去饭店买些滋补的鸡汤打包回来让他喝，以后日日吃补品，他身体总能好点。”
桃桃还是第一次听祁森说这么长一串话。
但每一个字他都不提自己。
“上神您呢？”桃桃问。
祁森不语，扬了扬手中的银行卡示意她接下。
桃桃手缓缓伸过去，指尖刚触上那片冰凉，身后一道迷糊的小奶音传来。
“二哥。”
璨璨没穿拖鞋，赤着的小脚踩在薄薄的地毯上小跑过来抓住祁森的衣角。
“哥哥来接璨璨回家吗？”
祁森蹲下来，慢慢用手理着她凌乱的头发。
昨晚他跟顾池打过电话，没人接，今天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打过去，直接关机了。
再没有人能帮他们。
楼道里一直静静看着的蒋迎笑着道：“你就是璨璨？我是你哥哥的妈妈，这次是来接他回家的。”
祁森的手不可遏制地僵硬起来，他不动声色地挪开手，语气轻柔：“璨璨，以后你就跟三哥一起生活可以吗？三哥一直一个人住，很害怕。璨璨是勇敢的小公主，一定可以保护好三哥的。”
这是之前祁森鼓励璨璨跟桃桃睡觉时惯用的方法，只不过这次却不怎么有用。
璨璨看看祁森，又看看金银珠宝娘亲，呆呆地问：“那二哥呢？”
“二哥要回家了。”
璨璨抿着小嘴，“回金银珠宝家家吗？”
“嗯。”
璨璨低头，好看的杏仁眼里蒙上一层雾气。
她委屈巴巴地小声说：“二哥是大骗子。哥哥说今天接璨璨回家的。”
一把甩开祁森的手，璨璨低头跑回床上，用厚重的棉被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就算祁森怎么叫她，她都不理。
蒋迎在后面柔声催促。
祁森把银行卡塞给桃桃，走时又看了房间一眼。
目光停格在只能看到一角的被子上，心中作苦。
璨璨太小了。
她还不知道人这一生漫长遥远，总有无可奈何之事发生。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注定只能背弃璨璨，一脚踏入明知是深渊的地方。
祁森不傻。
亲生父母言语中从未透露出半点对他的喜爱，如今却步步紧逼让他回家，这其中必有问题。
但有问题又能怎样。
他人微言轻，在古海市首富齐家面前就像一只被他们捉在手心玩弄的蚂蚱，没有丝毫反抗之力。